今天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早上出门时，肖远说，「画展开幕，公司跟这个项目有合作。」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好。这是他这周第三次提到画展，语气越来越轻松，仿佛已经说服了自己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商业合作。

花店的生意一如既往。我修剪着玫瑰的枝叶，却总是不经意地望向对面的画廊。下午三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画廊门口。顾明月走了下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举手投足间带着画家特有的优雅。

我忽然明白了肖远为什么会爱她。她像一轮月亮，皎洁而遥远，让人忍不住仰望。而我，不过是一朵路边的野花，平凡而不起眼。

「老板，这束玫瑰要怎么包装？」店员小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这才发现手中的玫瑰已经修剪得过短，只能作废了。

傍晚时分，画廊亮起了灯。我关了花店的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门口的接待员递给我一份展览手册，上面印着顾明月的作品介绍：「旅居国外六年，终于带着满月的光辉归来。」

展厅里觥筹交错。我站在角落，看着顾明月在人群中谈笑。她的气质像极了她画中的月光，清冷而不可触及。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肖远。他端着香槟，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明月。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整个展厅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幅《等待》创作于六年前，」顾明月的声音在展厅里回荡，「那时我刚到国外，心里装着太多不舍。」

我抬头看向那幅画。月光下，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十字路口，像是在等待什么。那个背影，与肖远竟有七分相似。

突然，顾明月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肖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喧嚣都成了背景。我看到肖远的手微微发抖，香槟差点洒出来。而顾明月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波动，随即恢复了平静。

「远哥？」她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颤抖，「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肖远的声音低沉，「欢迎回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寒暄。他们聊着国外的生活，聊着艺术，聊着这些年的变化。那样的对话节奏，是我和肖远永远无法达到的默契。

直到顾明月被其他来宾叫走，肖远还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我悄悄离开展厅，夜色中，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家时，肖远还没回来。我坐在黑暗中，看着墙上我们的婚纱照。照片里，他搂着我的肩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原来从一开始，那个笑容就不属于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肖远发来的消息：「今晚要应酬，不用等我。」

我关掉手机屏幕，望向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可惜，不是为我而明。

3

今天的第一束玫瑰是粉色的。

我修剪着花茎，不经意间想起肖远求婚那天。他拿着红玫瑰，在餐厅的包间里单膝下跪。那束玫瑰是最普通的品种，连包装纸都是花店最常见的款式。他说：「嫁给我吧。」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

当时的我感动得眼泪直流，以为这就是幸福。直到昨天，我在那个旧物箱里发现了一封泛黄的信：

「明月：今天的展览上，看到你站在花丛中的样子，美得惊心动魄。你说最爱紫色郁金香，因为像夕阳下的云。我记住了，等你回来，我要让整个花园都开满紫色郁金香。永远爱你的远。」

「老板，」小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那位客人想定制一束花。」

我抬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站在柜台前。她的眼睛红红的，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我想送一束花给我前男友，他要结婚了。」

「什么花都可以吗？」我问。

「随便什么花吧，」她擦了擦眼泪，「反正他从来都不懂花语。」

我的手顿了一下。是啊，肖远也从来不懂花语。记得第一次约会，我告诉他最喜欢满天星，喜欢它们像繁星点点。他只是敷衍地点头，后来送的花也从未出现过满天星。

可那封信里，他却记得顾明月最爱紫色郁金香。

「这束马蹄莲怎么样？」我挑了几支洁白的花，「花语是无怨无悔的祝福。」

女孩愣了一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