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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我是被嫌弃了。
「所以,我的腿成了个对讲机?」
-「好像是这么回事。」两人异口同声。
几下沟通,终于把情况摸了个大概。
大抵是殡仪馆某个粗心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将我的腿兄好好放置等我去取,
反而和其他当日需要统一处理的骨灰一起埋进了“集体宿舍”。
而腿兄也以某种神秘的缘故,成了我在“宿舍”那头的代“言”人。
宿舍里声音不少,开始自顾自的开始聊了起来,
新人优先享受破冰发言权,蚊子音姐说起小孩被人贩子拐走,她出来找了好几年了,家里人已经不要她了,结果更悲催地遇到了车祸。
大叔说着自己是荒野独行客,谁知道老师傅阴沟里翻船,夜晚露营时太冷没开个气口,失温加缺氧,走的莫名其妙。。。
新来的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老住户们也忙着相互热络起来。
谁提了一嘴那个瘸腿小菇凉,硬生生脑补出了一堆齐刷刷的目光向我扫来,吓得我浑身汗毛立正。
大家对于我白天的遭遇,都有些愤愤不平,
大叔说,要不去吓唬吓唬冯天一家给我解气,
但是对于怎么去这个事,又没了主意。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有点热闹,又有点吵。
不争气的幻肢痛再次袭来。
截肢后几天过的浑浑噩噩,
剧烈的神经痛从残肢开始,蔓延全身,让我不得不频繁的使用止疼泵。
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嗜睡和呕吐,吐到胃液胆汁都吐不出来。
终于过了几天伤口的疼痛减轻了一些,
当我以为这一切快要好转的时候,幻肢痛开始出现了。
它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止痛针对它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开始只是电击感,
后续还出现了刀割,挤压,火烧,刺痛,而且都很剧烈,
仿佛痛楚神经在变着花样想再弄死我一次。
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右腿了,
可是疼痛却很明显一会在脚趾头和脚底板,
一会又在脚踝和小腿,像一个狡猾又诡诈的敌人。
我能忍受孤独无助与被遗弃感,却忍受不了这种生理上的痛感,不自觉地低声啜泣。
-「如果实在疼,可以在嘴里咬根木棍或者毛巾,管用。」
是嫌我吵那哥们…
「你也很吵,好吗!」我不服输,
-「真的,信我。小时候我妈揍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干的,
以前班长罚我们的时候,也是这么扛过来的。」
他不理会我的反感,自顾自的说着。
这样就很烦了,
有一群人,啊不,“生灵”,
不需要敲门就闯进了你的生活。
俗话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嗯,我这扇窗是大概通往蹦迪厅的吧。
05
不得不说,自从有了每天天一黑就开始的“热闹”,
日子没有在医院的时候那么分分秒秒难熬。
白天大家可能都忙着睡觉或者躲避所谓正盛的阳气吧,基本处于断线状态。
但是奇怪的是嫌我吵哥,却能够在大白天的也时不时来一句。
提醒闹钟响了,不想起来做复健,吵吵哥开始在耳朵边当唐僧,
-「今天需要做单侧小腿肌肉训练和双向大腿肌肉训练,不然你的另一条腿肌肉会萎缩的」。
疼得不想吃饭,他嚷嚷着赶紧叫外卖,还对蛋白质,碳水和膳食纤维的搭配有严格的要求。
-「这个吃的太油腻,那个吃的蛋白质含量太少,必须补两个鸡蛋。。。」
一时想不开又默默流眼泪的时候,他也会突然冒出来,
讲一个莫名其妙的冷笑话,然后自己哈哈大笑。
总而言之,人如其名吵吵哥
我是少了条腿,但是耳边却多了张嘴。
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是和假肢定制商沟通那天,各种型号各种品牌实在太复杂了
而销售的小哥好像更倾向于推荐外国的品牌,说的天花乱坠,但是价格真的是太贵了。
吵吵哥在我耳边轻说,先挂了,回头我帮你选。
然后他从结构,材质,压力需求等几方面给我详细地做了功课,
突然他顿了顿,语气很郑重,和平时不一样
-「你有什么遗憾是截肢前想去做而没完成的?」
一直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不敢问自己。
「我...」
-「别怕,说说看,万一还是能实现呢?」
「我想去迪士尼乐园,还。。。还想去」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