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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表舅又在饭桌上刻薄地点评我这个「废物」群演。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三十的人了连个手机都用三年前的老款,过年回来手里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你爸要是活着,看到你这样在剧组端盒饭,不得气死第二回?」
「要不是我这些年帮衬着,你们家早就喝西北风了。」
我低着头扒饭,忍着这口气,就像忍受过去五年每一次的羞辱。
其实表舅不知道,我已经再找证据了。
不是关于我有多失败,而是关于他如何用假招聘把几十个年轻人骗进境外诈骗团伙的证据。
这个年,我要演一场戏。
我可是专业群演,最擅长的,就是扮演一个人人都能欺负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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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一天,我托运了一个小行李箱,花了三百多在高铁上坐了四个小时回到家乡。作为一个北漂了五年的跑龙套演员,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归途。
站台上,表舅苏建国熟悉的身影很好认。他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脚踩锃亮的皮鞋,右手拿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端详着我略显褪色的夹克,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青阳啊,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吧。听说你在剧组混得不错?」
我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堪。跟着他往停车场走时,耳边不断传来他的「关心」。
「怎么还背着这么个破包?过年回家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买不起?我看你这外套都快褪色了,要不要我介绍个正经工作?」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我的反应。我沉默地低头系好安全带,这种对话每年都在上演。
「你看看你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在剧组端盒饭、打杂,图什么?要不是看在你爸妈的份上,我都懒得管你。你说你一个大学毕业的人,怎么混成这样?」
红绿灯前,一辆特斯拉嚣张地别了下我们的车。苏建国摇摇头,冷笑一声:「看看你们这群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整天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我看向窗外,假装没听见这番话。但他显然不打算放过我。
「你那个表妹,比你小两岁,现在都已经在我公司当经理了。人家年薪二十万,有车有房。再看看你,连个着落都没有。」
一个急转弯,我们开进了老旧小区。奶奶家的灯已经亮着了。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
客厅里,年夜饭的香气扑面而来。电视里放着春晚彩排,茶几上摆着瓜子和糖果。奶奶见我进门,眼睛一下就亮了。
「青阳回来了!快坐下吃饭。」
饭桌上,苏建国坐在主位,表情得意。他身边是他们公司新招的应届生小凡,一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女孩,梳着齐肩短发,不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苏建国。
「建国啊,最近生意怎么样?」奶奶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问道。
「蒸蒸日上。」苏建国端起酒杯,「公司上个月的营业额突破两千万。小凡刚来就负责一个大项目,月薪一万五起步。」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头扒饭,假装没看见。碗里的饭却越嚼越难咽。
「青阳,你在北京那边...」他放下筷子,「一个月能挣多少?听说群演连最低工资都不到?就你那个收入,怕是连北京的房租都付不起吧?」
小凡也跟着说:「顾哥,要不要来苏总公司?待遇肯定比现在强多了。你看我们公司年终奖都发好几个月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