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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的女子甚少,若是真想开个医馆,是件难事。
天下之大,人如鸿毛,只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又过了几日,常州城彻底在沈长川的掌握之中。
他先是开仓放粮,又抄了几个大小贪官的家。
砍了几个脑袋,后面再办起事来就容易多了。
说运气好也罢,说尸位素餐的蠹虫们吓破胆了也罢。
总之,那知府儿子被判强抢民女、占人土地、杀人偿命,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竟无一人敢言。
游街之时百姓早已纷纷叫好,如今更是直呼「青天」。
我站在角落里,听见人群之中有对老夫妇在啜泣。
靠近了听,说的原来是,「燕妮啊,父母无能,有人给你报了仇啦。」
燕妮我知道的,正是怡春楼那女子的小名。
沈长川那时站在官府台上,身前跪了一大片百姓,皆是求他申冤。
员外老爷贪了王二的牛,放印子钱的伤了李家的孩子,医馆治死了小孩儿还理直气壮——
好不容易有人做主,民众之委屈与积怨算有了出口。
看着这场面,我知道,沈长川算是在常州城立住了。
原来求告无门的那些事儿,乱糟糟成一团扔在他脸上。
土匪头子挂着礼貌的微笑,走到角落里,一把将我扯过来。
我听见他说:「此乃我的大军师,有什么冤情与她来报,统统记录在册,好拨专人处理。」
啊?
他是说给我个军师当当来着。
他居然来真的!
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女子。
女子能当货品,能当玩具,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好人成家。
管什么冤情,是万万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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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百姓也是这么叫的。
刚刚恨不得山呼万岁的人们,马上就沸反盈天。
「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事?」
「大老爷莫要糊弄我们啊!这弱女子绣花还行,断案是万万不可呀!」
「哎!我听说知府曾带着小妾来升堂,没想到他们也不过是一路货色!」
我心头一颤。
沈长川当日说,「定不让你白吃这苦。」
却不知道,他打算玩这么大。
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推拒,沈长川拿剑柄重重敲了两声大门。
他将我提到自己身前。我面对着百姓,一双双眼盯着我。
有人认出了我:「那不是苏小姐么?」
「我认得,去岁我儿高热,付不起诊费,连药都是管她赊的。」
「哪,哪家的小姐,也不能在公堂上管事啊,这不胡闹嘛!」
我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沈长川朗声道:「知府之子侵占农田,强抢民女,罄竹难书,官官相护,哪有百姓出头之日!」
「是苏清言只身涉险,将此人引出城外做饵,其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才不费一兵一卒,换了常州城一个安宁的太平。」
「若非如此,今日大伙必不能轻易雪恨。」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虽是女子,可论胆识论谋略论才干,要比男子强上不少!」
「苏清言也不会乱来,桩桩件件要按规矩。」
「若是不合法度,我第一个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