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着。
半夜,我被我妈拍醒,迷蒙中,听我妈说。
“一一,太奶奶没了。”
我惊醒。
我妈说,太奶奶是睡梦中去的,让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下午去过的屋子里,太奶奶穿着白天的寿衣,脸上是我给她画的腮红……
2.
长辈们连夜安排了太奶奶的后事。
天亮,我们站在殡仪馆里,灵堂人少,显得空荡荡的。
对侧的四个老头,吹奏的唢呐、笙、钹声大,哀乐扎耳丧气,他们的表情麻木。
我听见大舅公和小姨奶奶在那儿小声说话,两人红着眼眶。
“这事儿是不是办得有些仓促了,只有自家人在。”
“老娘这把年纪了,没剩几个能来的,不叫就不叫了。孩子们本来也忙,不能总叫他们在老家等着。今晚守了夜,就让他们都回去。”
突然,我奶哭棺材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冲上去接住我奶滑落的身体。
她哭得太伤心,血压上来,昏厥了过去。
家里人一阵手忙脚乱,才将太奶奶的遗体送去烧了。
我跟着我妈回了老宅,我爸陪着奶奶去了医院。
下了小巴车,大舅公忽然叫住我,问起了太奶奶昨天送书的事。
问得没头没尾的。
我灵机一动,那本书我原本也不想要的。
“大舅公,我把书送给你吧。”
“不、不,既然是太奶奶给你的,你一定收好!知道吗。”
大舅公拒绝得太快,给我弄得一愣。跟着,他就被小姨奶奶叫去商量事情了。
这事我原本没多想。
直到守夜时,我又听到老人们窃窃私语。
“那本书是一一拿着了吧,但愿不要出事……”
小姨奶奶忍不住,又补了句。
“老娘也是,都这年纪了,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好乱送——”
话说到一半,旁边的老夫妇出声提醒。
小姨奶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双手合十拜天,开始闭眼默念。
“老娘勿怪、老娘勿怪、老娘勿怪——”
老夫妇一个姓常、一个姓吴,是住在太奶奶隔壁几十年的邻居。
今天两人一听太奶奶的消息,就赶忙过来了,从傍晚陪到现在。
吴婶也同小姨奶奶一般,搓手拜起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恭敬点好。家里老人走时,如果对儿孙心有怨气,三魂七魄是要附到最后送出去的东西上,触活人霉头的。如果怨气重,可能会要人命——”
常伯往回拽了一把吴婶,示意她别多嘴。
大舅公沉吟一声,看向小姨奶奶。
“老三,老家的这些个说法,放到现在,那都是封建迷信!你可别在孩子们面前乱嚼舌根,吓坏了他们。这夜过去就好了。”
回忆起我奶和大舅公那一模一样的欲言又止。
我的心脏声渐大,深怕被老人们发现,我赶紧走了。
老宅的走道里,灯昏昏的,周遭安静,我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都像是催命符。
越走,我心里越怕,要时不时回头确认身后没人才放心。
——我将那书扔到了宅子外的草丛里。
走时,一阵寒风吹过,草丛猛烈耸动!
我心里一毛,头也不回地逃回老宅!
我原本想在灵堂待着,但是看到老人们,怕他们问起书的事,心虚得很,如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