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她小时候受过伤，摔断或者摔裂过造成的骨质增生？”

　　苏雨落摇头：“不像是旧伤，从增生周围的肌肉组织和软组织来判断，反倒像是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方向？”我感觉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哪吒知道吧？”苏雨落脑洞大开，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三头六臂那种。”

　　我哑然失笑：“你的意思是说，她的两个肩胛骨还会再长出一双手？”

　　“也有可能不是手，或许是翅膀。”

　　“翅膀？”我伸手便要住苏雨落额头摸去，想看看她是不是烧得厉害，说起了胡话。

　　苏雨落退开一步，避开了我的手，又打开手机相册，正色道：“这是川省山城那名死者的X光片，那边的法医发给我的，那名死者的情况也是一样的，肩膀畸型，也做过六指切除手术。”

　　“巧合吧，据我所知，多指畸型的情况，在生活中并不少见。”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我记得读书时，学校里就有好几例。

　　“你说的这些，都无法解释青青面前那个五六米远的人影，我还是坚持认为，这是一起人体器官摘除案件，或许和国际上人体器官贩卖走私有关，许晴是这起案子的唯一目击证人，她一定看见了那个人。”顿了顿，我问道：“有车吗？”

　　苏雨落一脸茫然望着我。

　　“我要去找许晴，借车一用。”

　　苏雨落抿嘴一笑，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在我眼光晃了晃：“这案子是749局接手，你可以参与，但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所以呢？”

　　“所以，要带上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出发”的手势，便和苏雨落离开了749局，往许晴家所在的方向而去。

　　许晴是青青的闺中蜜友，两人好的如胶似漆，不知情的人外人看来，还以为两人是拉拉。

　　她们之所以这般要好，是因为两人都是孤儿，都是在福利院一同长大，只不过后来青青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化妆师，在影楼帮人化妆，而许晴则继续留在了福利院，成为了一名福利院的员工，她觉得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比所有人都了解失去父母疼爱的孩子有多可怜。

　　我们驱车前往许晴所在的爱心福利院，福利院的名字就叫爱心。

　　这个福利院我从青青口中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福利院一切花销费用，除了国家补贴外，还有来自福彩和爱心人士、企业的捐赠。

　　在福利院院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许晴的宿舍，从许晴惊魂未定的表情中，我看得出来，昨晚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可能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般可怕的事情。

　　院长倒了两杯水给我们后，就离开了宿舍，只剩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看着许晴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和苏雨落谁都没有开口，直到许晴喝了半杯热水后，才稍稍有些平静下来，她仰起头，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楚风，青青她是被恶魔害死的，是恶魔，是恶魔……”说着说着，眼泪便顺颊而下，掩面啜泣起来。

　　看着她因为啜泣而发抖的身体，苏雨落站起身，轻轻抱住她，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宽慰道：“别激动，别激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慢慢说。”

　　“我和青青从‘高跟鞋’酒吧出来后，由于外面下着雨，于是我准备打车，将青青先送到你住处后，再回福利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酒吧出来后，青青便像着了魔似的，直接走到了雨中。”

　　我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反常？”

　　许晴想了想：“从酒吧出来后，天空上好像打了几次雷，我就发现青青似乎出现了异样，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听不太清楚，眼睛也直愣愣地望着前方，我刚用手机约了顺风车，挂断电话后，就发现青青已经走到了雨中。”说着，许晴拿出手机，找到了顺风车的订单，然后递了给我。

　　我看了看苏雨落，又看了看许晴，接过手机后，确实发现了顺风车订单，时间清晰可见，正是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许晴没有说谎。

　　我将手机还给了许晴，我是凌晨四点多被南城的警察叫醒的，青青的视频监控录相是两点二十多分到三点左右的，也就是说，顺风车订单距离青青出事，还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的时间。

　　我示意许晴继续。

　　“外面雨很大，我担心青青被淋感冒了，于是我拿着伞便追了上去。”

　　“伞？”

　　我清楚的记得，从监控的视频上，许晴并没有拿伞，视频中也没有出现过伞。

　　“那青青身上那件斗篷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青青并没有这样一件斗篷。”

　　“斗篷？”许晴一怔，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她身上那件斗篷，是我的，雨很大，我一把伞完全遮不住两个人，而我叫青青，她也不理我，自顾自地往前走，见状我只好将斗逢脱下来给她穿上。”

　　“后来呢？”

　　“后来……”许晴说到这里，表情渐渐僵住，流露出惊恐的神色，“青青嘴里念着什么，我听不清，但她却一直往前走，不论我喊她、拽她，都无济于事，而且她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我用力抱着她的腿，想要阻止她继续往前，都没用，她甚至能拖着我往前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青青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越来越害怕，呜呜呜~！”许晴说到这里，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再次掩面而泣。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来帮助你？”

　　许晴红着眼：“没用的，手机根本就没信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又不是在沙漠，为什么手机那个时候没有信号。”

　　我想了想，对苏雨落说道：“手机给我一下。”

　　苏雨落将手机递了给我，我找到现场的监控视频，指着青青前方五六米那个稀薄的人影，问道：“当时你在现场，你有没有看到这个人？”

　　许晴凑了过来，仔细辨认后，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是他，是他，恶魔，他就是恶魔……”

　　听到从许晴口中说出来“恶魔”两个字，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苏雨落，而苏雨落此时也抬着看着我，我们俩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交，同时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意思。

　　凶手应该就是他。

　　我激动地上前摇晃着许晴的身体：“快告诉我，他对青青做了什么？青青的眼睛，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许晴没有回答，只是瑟瑟发抖，双眼呈现出惊恐的神色，像是看见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你别这样，会吓到她的。”苏雨落狠狠瞪了我一眼后，将我的手扯开，然后给许晴递过一张纸巾：“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自知有些失态，只好讪讪退开，坐到了椅子上，等许晴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我便问道：“许晴，告诉我，他究竟对青青做了什么？”

　　半晌，许晴才摇了摇头：“我……我……我也不知道，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我“豁”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什么都没做，青青的眼睛为什么就没了？别告诉我，那道闪电将青青的眼睛烧没了。”

　　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却得到了“他什么都没做”的回答，换作是谁都不敢相信，除非，还有第三个人？

　　苏雨落双手扶着许晴的肩膀，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说道：“许晴小姐，如果让你再见到这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许晴缓缓摇了摇头：“我看不清那人的脸，本来我并没有看见这个人，直到青青跪下来的那一刻，我无意中抬头往前看时，才发现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似乎？”我皱了皱眉。

　　看见便看见，没看见便没看见，许晴为什么这么不确定？

　　“是的，当时雨很大，加上周围光线较暗，能见度并不是很远，我隐约感觉到那里站着一个人，但似乎又没有人，因为在那道闪电过后，我再看时，前面什么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那道闪电已经劈中青青，我吓得大惊一声，跑过去看查看青青，发现青青一动也不动地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已经死了。”

　　我再次拿出手机，将监控视频调到了那道闪电出现时的位置，仔仔细细反复查看了几遍，确实如许晴所说，那个人的身影，在闪电过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许晴她没有说慌。

　　“你能解释一下，后面你跑到青青身旁后，为什么惊慌失措的离开？”

　　我抬起手机，指着画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晴。

　　许晴定了定神，说道：“看到青青被闪电劈死时，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可是当我撩起青青额头的刘海时，看到了青青的双眼没了，只有两个黑呼呼的眼眶，那双明亮的眼睛不见了，那眼眶之中，还冒着阵阵焚烧过的青烟，我吓坏了，害怕下一个就会轮到我，我便顾不上许多，跑回了福利院。”

　　本来想让许晴将那个人的相貌画出来，但许晴整整一个下午，就大概画了一个轮廓，具体五官什么都，她说想不起来，因为当时她根本就看不清。

　　从福利院出来后，苏雨落长叹一声：“这一趟来了，但又感觉和没来一样，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拿着许晴画好的画，忍不住用手弹了弹：“也不是没有，至少我已经知道了，青青前面五六米的这个影子，是一个男人。”

　　“男人？”苏雨落抿嘴一笑，“那你给解释解释，为什么那道闪电后，这个人就不见了，而且，他的影子为什么这么稀薄，淡淡的，若不是仔细去看，都不易察觉到？”

　　“很简单，闪电过后，那个男的就离开了，看不见他的影子很正常。”我若有所思地道，“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他的影子若隐若现很稀薄，你看看手术室的灯就知道了。”

　　“手术室？”苏雨落微微一怔，随后摇头，“无影灯的原理，是每一个方位都会有一个发光源，每一个发光源都会产生一个影子，但由于发光源很多，影子就会很多，同样影子也就会变得越淡，直到完全肉眼无法看清，可是，现场那么黑暗，也没有这么多的发光源，他的影子应该很明显才是？”

　　“没错。”我对着苏雨落伸出了大拇指，“原理就是这样，你回想一下，青青和许晴的影子方向，是朝向哪一边，而那个淡淡的人影，又是朝向哪一边？”

　　“许晴和青青的影子，向偏向西北方向，而那人的身影，是偏向了东南方向，刚好相反……”苏雨落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语气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说，其实那人的影子也是一样，偏向了西北方向，只不过在西北方向较远处，存在是一个光源，这样的话，这个人就会有两个影子，而监控画面中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之一？”

　　我点了点头：“去现场验证一下。”

　　苏雨落有些不满：“还要去现场？”

　　我点点头：“刑侦的过程，就是需要大胆推测，小心求证，不去现场再看一看，都是停留在推测的阶段。”

　　苏雨落点点头，发动了汽车，而我则坐在副驾，看着手中许晴绘制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很快，苏雨落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