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于我

我叫郭小胜，出生于粤北的一个小村子。

刚出生没多久，我就得了痢疾，父母为了给我治病，把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给当了，包括但不限于我父亲的手表和我母亲的嫁妆——一台收音机。

为了救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渐渐地走向了家徒四壁，穷得都得问别人借米下锅。

可惜钱虽然都花了，但是我的病却始终不见好。

据母亲所说，有一天晚上她跟父亲正犯愁如何筹钱继续给我治病，当年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是很好，为了给我治病，能借到的钱他们都已经借了，再想借人家也没有了。

眼看着我的病情越加地恶化，那天晚上他们甚至担心我熬不到天亮，担心我随时会离他们而去。

许是我命不该绝，就在那天晚上，不经常来往的，外公那边的二公，也就是我外公的二哥突然登门了。

二公话都没说两句，就只是看了我两眼，然后扔下一颗药丸就走了，说是让我吃下去，能熬过今晚就是我命不该绝，熬不过那就是命该如此。

别说我父亲了，就连我母亲都对这个娘家的二伯不太了解，但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据母亲所说，当时我已经虚弱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喂我吃下那颗，像是从济公身上搓出来的，泥丸一般的药丸之后，我更是直接就没了动静，她当时一度以为我被那颗药丸给直接送走了。

两公婆好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探鼻息，又是听心跳，忙活了好一会才终于确定……我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就这么盯着我熬了一整晚，一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我才幽幽地醒转过来，紧跟着便哇哇大哭。

母亲猜到我大概是饿了，便赶紧喂我喝了点米汤。

自打那天过后，我的身体便开始逐渐好转，村里人都说我福大命大，而母亲却始终心有余悸。

过了几天，母亲觉得我生大病大致是因为命薄，始终担心我会早夭，便找到了村里唯一的风水先生求助。

风水先生是我同族的叔爷，在我们那十里八乡都声名赫赫。

先生在我们那特指两种人，一种是医生，另外一种就是风水先生和算命先生，风水和算命在我们那一般都是不分家的，统称先生。

有的算命方面比较出名，会被叫做算命先生，有的风水比较擅长，则会被叫风水先生。

记得我小时候在村里玩耍，经常会碰到有陌生人进村，向我打问叔爷家的住址，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都是来请叔爷去看风水的。

看风水可不一定非得是看墓穴，盖新房抑或是往家里添置新的家私，只要有钱都可以请风水先生看一看，指点 一下门的朝向抑或是家私如何摆放之类的问题。

据说像是他这么有名的风水先生收费可不低，出手一次少则几十块多则好几百，遇到心诚的，给的钱根本就没数。

要知道那会才九几年，分币都还没淘汰呢。

哪怕他收费高，可前来找他的人却始终络绎不绝。

母亲找上叔爷家，叔爷便给提了建议，说是让我拜在他家供奉的娘娘座下当一个童子，说是能祛灾避难。

具体叔爷供奉的是哪尊神明我忘了，在我们那，母系神明统称娘娘，父系神明统称老爷。

母亲听完之后，当即去市集上请了一个泥塑的小童子回来，小童子身上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一般都是想要求子的人，才会请这种泥塑的童子童女回去供奉，我算是比较特别的，因为我是拿它来当替身的。

我的泥塑童子就被摆在娘娘的神龛边上，从那以后每年生日我都得去给娘娘奉上贡品，上香拜拜。

一直到我十六岁那年，母亲才带着我，从娘娘身边将属于我的童子请回了家里。

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大致记得童子被请回家之后并未继续供奉，而是找了个屋角给埋了。

或许别人会认为我母亲迷信，但我却更愿意认为，她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因为那场令我差点夭折的大病，我自己没落下病根，可母亲却落下了“担心我命薄”的病根。

从那以后，母亲每年都会给我算好多次命，关于这事一直令我头疼不已。

主要是她的心“太诚”，每次回来都会给我灌输算命先生所说的话。

譬如今年是猪年，猪冲蛇，所以属蛇的我不能到处乱跑，因为属蛇的今年运气都不太好。

要么就是算命先生根据我的八字，算出我今年流年不利，不能到处乱跑。

刚开始母亲都是带着我一起去的，后来我就很少跟她一起去了，因为我不信。

总结下来，我发现，只要我没去，算出来的结果基本都不太好，而但凡我本人跟着去了的，则算出来的结果基本都不算太差，譬如说我以后会有出息，说我读书会有出路之类的。

后来我学到了一句话——命越算越薄，这才用这句话堵住了母亲替我算命的路。

从那以后，母亲这才不再频繁地替我算命，但是只要“碰到”，譬如刚好听闻某处的算命先生很“灵”，抑或是去拜神的时候刚好有算命先生在，她还是会替我算上一算的。

除此之外，每年她都会替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去东胜寺娘娘庙求符，然后要求我们贴身带着。

而且每年换新符的时候，她都会要求我们各自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旧符烧掉，反正只要事关神明，她都是很认真的。

其实像我母亲这么迷信的人并非个例，因为像是她这样的，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其实大多都挺迷信的。

没文化不是我母亲的错，主要是在她小的时候，那会的日子更难，很多时候大晚上的点个油灯都不舍得，更别提供一个孩子上学了，不仅得额外掏一笔学费，家里还得少一个干活的。

那会重男轻女的观念也很顽固，愿意供女孩上学的人家不多，所以导致农村妇女普遍文化水平低下，文化水平低更容易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这是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

毕竟神鬼本就源于人对未知的敬畏和恐惧。

第二章 学校后山

我不知道是不是全国统一的，据说我们那边的学校大部分都是盖在乱葬岗上的。

说是可以用学校的人气和文气镇压邪祟。

我所就读的小学是盖在祠堂后面的，隔壁就是我后来就读的初中学校。

据说我所就读的初中学校，山腰处的操场就是特殊时期的打靶场，犯人被处死之后则会被随意丢到后山上去，我们村里的人都这么说，相信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