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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怕它乳糖不耐受,既然带回来了,我可不希望它没死于车祸却被我养死。
“啧啧,来。”
我找了个筐,把奶粉和狗子一起放进去,然后提着去冷冻区。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我午饭没吃好,也不知道爸爸妈妈饿了没有,便拿了两袋水饺和一些食材,往楼下走。
这趟上来让我意识到我现在储备的不足,因为末日来的太快,所以我并没有准备生鲜蔬菜。种子和花土倒是有,就是不知道这个末日会不会让我们活到种植和收获的时候。
下楼时,楼下依旧魔音贯耳,那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肯停下,也不肯嗦我妈妈的手指了。
爸爸已经冲洗完毕,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他接过我手里的篮子,催着我去洗澡换衣服。
我把篮子递给他,顺便指着那狗子道:“它好像也饿了。”
爸爸担忧的推着我往房间方向,嘴里说着:“乖乖去洗澡,老爸这还能不知道?快去洗澡,要不然要感冒了。”
湿哒哒的衣服一路都贴在身上,冷的我都快没知觉了,此时反应过来也忙不迭的跑回房间的卫浴。
洗了澡在衣帽间里换好衣服,我舒服的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才裹起头发出门。
小心琪已经不哭了,仰面躺在妈妈的怀里,家里没有奶瓶,妈妈端着杯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灌喂。小心琪喝的小嘴直吧嗒。
我凑在边上看了会儿,道:“怎么不给她用吸管?这么小幅度小幅度的喂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妈妈笑笑,解释道:“小孩子用吸管是要学要适应的,她还不会。你小时候有一阵子忽然不肯用奶瓶,妈妈也是这么喂你的。”
我把下巴轻轻依偎在妈妈肩上,看着她的动作,道:“好辛苦啊,妈妈,我好爱你。”
妈妈扬着嘴角,止不住笑容:“妈妈也爱麦麦,最爱麦麦。”
爸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呦~宝贝女儿爱妈妈,那爱不爱爸爸呀?不爱可没你晚饭吃了啊~”说着便端着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从厨房里出来。
我连忙过去接过来,放在桌上,边给爸爸捏肩膀,边拍马屁,“当然爱爸爸,超级超级爱我的全能好爸爸。”
边说边搭着哈哈大笑的爸爸蹦蹦跳跳的回厨房,就这一会儿爸爸煮了饺子,还炒了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和凉拌鸡丝。
爸爸自己端了菜,指了指旁边用骨边肉打得肉糜,道:“给你的小宠物准备的,凉一凉再喂。”
“爸爸真是最好的爸爸!”我嘻嘻笑着,端了肉糜出去逗狗。小狗一跳一跳的追碗。
妈妈听见动静,抽空抬头看了眼道:“养狗得教好规矩,要不然以后麻烦多着呢。我们吃完了再喂。”
我是没养过狗的,也不懂怎么调教。不过妈妈小时候养过一只,据说很通人性,后来那只狗狗老死以后,妈妈就再也不养宠物了。
我没经验,自然要听她的。便把肉糜放在高台上,自己去洗了手回来吃饭。
饭后喂了狗,我才知道妈妈为什么让我等自己吃完了再喂它了。
好家伙,吃完饭没多久玩着玩着它就拉了。
好在它一吃完,妈妈就把我跟狗子一起轰到了卫生间里。虽然都要捡屎,但捏着那玩意儿的时间当然还是越短越好的。
在这个地下四层,就只有我们一家人的生音。
七点多的时候,小心琪睡着了,狗子在爸爸做的简易狗厕所里撒了尿,然后就窝进了篮子和枕头改造的狗窝里。
我们一家三口看着睡着的两个幼崽,松了口气。
四层的两个出口,一个要爬楼梯向上,一个则跟寻常大门一样。只是打开后外面是细长曲折的甬道。
妈妈看着那扇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会不会是虚惊一场?”
谁都希望是虚惊一场,但其实我们各自都偷偷看过手机。
外面,没有好消息。
外面的冰雹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又急又密的鹅毛大雪。
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
末日来临,有人崩溃自杀,有人疯癫成狂,有人响应号召集体避难,有人独守家中战战兢兢,当然也有人觉得大惊小怪,开始享受起末日狂欢。
直播平台上不少小网红换上羽绒服拿着设备在户外做直播,主题各有不同,但每个都观看人数突破极限。
有人在播千年奇观,三沙下雪。
有人在播挑战江南八月户外‘泼水成冰’。
有人在拍客机‘旱地拔葱’,雪天盲飞。
有人在拍自己的物资储备,直播雪天吃火锅或海鲜大餐。
也有人拍了自己当地防空洞救援中心的拥挤现状,不少人嫌弃环境不好,闹着要回家。
更有甚者,还有人打出‘挑战末日秩序崩坏速度’,直播零元购。
我妈刷的是当地短视频,加之大数据的缘故,基本都是我们本市的情况。看到其中一条的时候递了过来给我,然后叹了口气。
我凑过去看了眼,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在市里那个家隔壁的商超被砸了玻璃,抢了。
知道末日来临会导致秩序崩塌,但是没想到会崩溃的这么快。从防空警报拉响,宣布末日到来,到现在其实也才过了六七个小时。
好在我们本地这边防空洞救援中心的治安还算平稳,刷到的情况也大多是个人发的报平安视频。能从视频里面看出来,他们的晚饭是一荤两素的盒饭,有以小家庭为单位的帐篷,有提供睡袋。
救援中心那边虽然拥挤,但那里的民众还是比较守秩序的。大概也是因为当地的警力和驻扎部队都考虑优先维护救援中心的情况。
屋里,小心琪哼哼了两声,我妈忙回房间去哄着。
我则自己继续刷新闻。
这一下午,爸爸手机接到的电话和信息都很多,这会儿安定下来吃完饭了,爸爸才开始一一回复。
我妈是沪上独生女,外婆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因病过世,外公六年前也走了。给我妈留了个带地皮的旧厂房,前两年拆迁赔了几个亿。
我爸这边亲人也少,他是遗腹子,被奶奶又当爹又当妈的了拉扯大,九十年代的时候高中毕业出去闯荡,赚到了第一桶金,也认识了我妈。两个人因为互相怜惜对方的遭遇而相爱,然后结婚生下了我。
奶奶两年前过世。即便临终仍在遗憾我爸妈不肯生二胎,但其实她在的时候还是很疼我的。我妈说我婴儿时期从来没有红屁股过,因为奶奶半夜睡睡都要醒来看看我尿了没、饿了没。少年时期,妈妈不让我吃的垃圾食品,奶奶也会想方设法的做了家庭健康版的给我解馋。
她不单纯是那种渴望传宗接代、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她希望我妈生二胎,是觉得我们家人丁太稀薄了,怕我大了会孤独,以后长辈老了遇事儿没个能商量的人。
但我妈觉得人心都是偏的,一旦她有了二胎必定不能一碗水端平,她享受过外公外婆独一份的爱,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偏心父母的苦。而我爸尊重我妈的决定,所以生了我以后就去做了结扎。老太太偷偷哭了几天,对我的照看就更上心了。
至于其他族亲,外公那边有几个远房的舅舅姨妈,我妈有在联系,送送年礼、走走人情,但我几年也见不了一面,不是很熟悉。
我爸这边倒是有些亲缘上比较近的亲戚,是我爸的堂兄弟姐妹叔伯们。只是当年我奶奶寡妇怀个遗腹子在族里吃了不少亏。
我爷爷是七十年代的走货郎,虽然攒了点钱,但在当时投机倒把罪还存在的年代,这种私人买卖的行当在当时的人看来不是什么正经营生、生活也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被抓了。所以在当地娶媳妇比较难。于是我爷爷便从外地花钱‘聘’了我奶奶。
一年后,爷爷在一次走货的途中遇上了拦路抢劫的,让人捅了几刀没救回来。我爸当时还没出生,于是爷爷的族亲们欺负我奶奶是外地媳妇孤立无援,便以我爷爷无后、污蔑我奶奶肚子里的是野种为由强占了我爷爷留下的资产,逼得我奶奶腊月寒天的只能跑到镇上乞讨度日。
也是我爸命不该绝,奶奶在那样的条件下怀着他居然撑到了顺利生产。
我爸叫张雪生,就是因为他出生在下雪天。奶奶生下他后,脐带都没剪,就抱着去夜里还在营业的小餐馆求人给口热汤喝、好下奶。
也是遇到了好心人,一见我奶奶当时那情形,当即便把我奶奶和爸爸送到了当地的卫生院。不仅给交了费用,还在我奶奶出院后收留她坐月子,之后还让她留在餐厅的后厨帮忙。
奶奶从洗碗工干到掌勺,后来那东家一家搬去了市里,还将那老字号的餐馆连着招牌低价转给了我奶奶。奶奶这才得以供我爸上学到高中,还攒了些钱让他能有资本出去闯荡。
这种情况下,我爸那边的亲戚,不说是仇人都算客气了。我爸从天南海北跑业务到回到市里做服装办厂成了大老板,那些人不是没想过来沾光,还说我爸长得跟爷爷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他们老张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张来。但都被我奶奶拿着菜刀赶了出去。
我爸对那些人,不管是当年的当事人还是当时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分到资产的人亦或者是他们看似无辜的后人,全都是不假辞色,丝毫不因血脉而被道德绑架。所以时间久了,那些人也就不再凑上来了。
反正在我上初中以后,就没再见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我家闹着‘给口饭吃’了。
所以这会儿我爸联络的都是公司的员工和生意场上的客户。问了些厂里的情况又寒暄互勉了一番后,我爸又给当地的刘市长打了电话。
那头好半天才接通。我爸也没多说废话,只说厂里给下半年预存的羽绒服和前些年的库存加起来大概有三万多件,现在眼看着要极寒天气了,他愿意无偿的将这些物资捐出来,只是我们现在没办法运送,所以需要官方自己去厂里的仓库取。
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的激动起来,不住的夸我爸觉悟高,又说取物资当年不用担心,这边马上派车入运。还说等灾难过去一定要给我爸表彰,还要给我爸厂里申请减税、增加排污指标等政策优惠。
我爸接下这个大饼,也连连表示希望灾难尽快过去。又试探着问了现在上面有没有什么指示?听说有安全圈?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到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后才闷声道:“老张啊,当初你回到市里办厂发展的时候批的那块地还是我跟着老领导一起给你签下来的。咱们老哥俩之间这么些年,是有交情的,所以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
我收到消息,上面是在安全圈儿那里凭武力占了块地盘,可抛开海域和马上可能会到的海啸波及区,听说能用的地也就咱们半个省的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