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
被主人抛弃的仿生人。
7
一连两天，我都站在那晚注视着沈期离开时的地方。
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
我终于迟钝的意识到，沈期不会回来了。
于是心口那颗心脏，涌上奇怪的酸苦。
像浸泡在柠檬味的气泡水里，每跳动一下，心口就被蛰得生疼。
也是在那天。
我掉出了眼泪。
许多陌生的情绪像是要将我冲垮。
视线一次次被泪水模糊。
但我始终看向那个紧闭的门口。
我想告诉沈期，我会哭了。
可沈期一直没来。
于是我开始害怕。
怕沈期的身体出现问题，也怕那晚，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我第一次违抗了主人的命令。
时隔三天。
我终于见到了沈期。
当我在管家的带领下，出现在沈期卧室门前的走廊上，推开那扇门时。
沈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原本精致的五官染上浓浓的病气，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我愣了下。
可或许是听到了声响。
沈期看到了我。
与此同时，床边，正给沈期喂着药的沈夫人，也看到了我。
“小安……”
沈期像是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他转过头。
眼睛死死盯着沈夫人。
我的脚步像是粘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
胳膊上，为了配型而抽血的伤口被遮挡在衣服下。
但沈期很聪明。
在我和他单独相处时。
他问：“抽血疼吗？”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
哪怕我再不聪明，都能够看出来，沈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8
在这个半星际时代。
人类因科技发展得太快。
每年都会有将近一半的新生儿，在出生时，携带器官类疾病。
于是便有了仿生人的存在。
仿生人强悍的身体素质，能够在医疗方面，支撑得起无数次器官.移植。
他们天生对感情、疼痛，表现迟钝。
于是每当一个新生儿出现，数据库就会自动为他们绑定一位仿生人。
我是专门为沈期而诞生的存在。
可沈期却好像很讨厌我。
苦涩的药味萦绕在我鼻间，像一直苦到心里去。
沈期又问了一遍，“疼吗？谢安许。”
我从未听过沈期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
很压抑。
我望向他，半晌才缓慢说：“……不、不疼。”
在见到沈期前。
我很想告诉他，我会哭了。
我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开心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向他要糖，却不明白原因的“小狗”了。
却没有想到。
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不知所措的。
沈期看着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沈期的眼眶有些红。
他说：“好蠢……”
“谢安许，你蠢死了……”他咬着牙，声音却很轻。
我呆站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却在下一秒。
被沈期要求抱着他。
我很听话。
俯身，像在对一个易碎的宝物，轻轻靠近他。
我闻到了苦涩的药味，以及沈期跳得很轻，也很虚弱的心跳声。
“主人。”
不知为何。
我开口说：“我的心跳很快……心脏也很好，你会好起来的。”
却在话落后，颈侧一痛。
沈期咬住我的皮肉，抱在我脊背上的手指用力地抓紧。
像是对我恨之入骨。
“谢安许，我不想要你的心脏，你不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蠢……”
我整个人因为沈期的话僵了下，无措地解释道：
“我的身体很好，也很健康，它没有坏掉……不要……”我声音很小，祈求道，“不要讨厌我，沈期……”
沈期不说话了。
当我小心看向他时，才听到他很轻的一声，“小安……”
“你好笨。”
我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那晚在悬浮车上，沈期没有回答我的答案。
在此刻。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