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样。
原来做做样子,也要花费这么多的金钱精力。
门铃响了,简安然光着脚去开门,骑手不停道歉。
大雪路上滑,他摔了一跤,蛋糕都烂了。
没错,今天是简安然的生日。
准确来说,是明天。
9岁那年的生日,同样下了一场大雪,她争吵着要吃城郊那家的生日蛋糕。爸妈拗不过她,在开车前往的路上出了车祸。
她的生日,成了父母的忌日。
从此,她讨厌上了冬天,讨厌上了生日,更讨厌上了吃蛋糕。
可沈淮川总是温柔地告诉她,那不是她的错,他们做了个约定,将忌日的前一天改为她的生日,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结果,她还是失约了。
“没关系的。”简安然告别骑手,找出生日蜡烛,点燃。
在明艳的火光下,她许下了25岁的生日愿望:
希望她顺利去到南极,希望项目顺利,希望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能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还有,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再也,再也不要遇见沈淮川。
8
简安然没想到沈淮川会在半夜突然回来。
即便他手脚已经尽量放轻,还是将她惊醒。
“对不起,飞机晚点了。”他想来抱她,想到自己一身寒气,又止住脚步。
踩到了地上的蛋糕包装盒,沈淮川瞳孔微缩。
脱了衣服,坐在床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对不起,安然,你打我,我工作忙晕了。”他神色愧疚得要命,“我本来前一天可以回来的,你也知道,欧洲那边效率有多慢。”
说着竟用她的手扇起了自己耳光,简安然触电一样收回手。
她的声音轻轻的,“我理解的,没关系。”
温柔乡,是谁都会醉倒的。
“那我要怎么补偿你才好?”
简安然想了下,试探着问:“那就把明天的时间留给我,好吗?”
明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第二天上午,大雪已经化了一半,简安然上车,就发现已经买好了鲜花和贡品。
她却说:“我想先去趟水族馆。”
水族馆在郊区,工作日人不多,静谧的蓝色仿佛置身于仙境。
沈淮川失笑,“小时后就来,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简安然一愣,原来他都知道。
“是啊,小时候觉得这里很漂亮,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待在这。”长大了却发现,这不过是痛苦的牢笼。
走过长长的海底隧道,就到了海豚馆,巨大的水缸里,白色的海豚在起舞,尖叫,不时撞向墙壁。
一旁观看的孩童在哈哈笑。
沈淮川却直觉不对,“它看起来很痛苦。”
“是啊。”简安然仰着头,海豚的头上不知何时已撞出了血,“所有人都夸赞它漂亮,赞扬这里的设施和装潢,却从没有人设身处地在想里面的动物开不开心。”
它们本该属于大海,却被强制塞入牢笼,以爱囚禁。
就像她和沈淮川,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蹉跎折磨。
“真正的爱,是放他自由,不对么?”
无论对沈淮川,还是对她,都是一样。
她回眸看向沈淮川,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在渐渐失去什么。
“你啊,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沈淮川从身后抱住她,“你如果觉得她可怜,我可以买下来,把他放归大海。”
“不必了。”
到时候会有第二只,第三只,无穷无尽……
墓园离这里不远,说是墓园,其实只是一处荒山。当年简安然还是个孩子,买棺材的钱都是找邻居借的,草草掩埋后,意外得知这里风水居然不错,这么多年也就没动了。
然而几分钟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愚蠢!
“雪雪,你怎么在这!”
简安然下车,顺着沈淮川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一道靓丽的声音跳进了沈淮川怀里。
“淮川,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她紧紧抱着沈淮川的脖颈,羞涩道:“不对,现在应该叫,未婚夫?”
沈淮川头一次,推开了她。
“你不是去项目现场了?”
“对啊!”她点头:“我们颜氏下半年的重点项目就是城郊度假村,我在这监督施工。”
简安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到原本是父母坟地的山头有挖机正在施工。
“住手!”
“安然!”
简安然狂奔上前,险些被挖机伤到,她跪在地上,坟包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她挖啊挖。
十根手指都生了血,什么都没有。
“你疯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沈淮川掰过她的肩膀与她对视,简安然已经泪流满面。
他愣住了。
她疯了一样推开沈淮川,来到颜沁雪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你是故意的!”她扯着颜沁雪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父母在哪!”
颜沁雪得意地笑了,望向不远处的沈淮川却是无辜可怜的摸样,“我不知道,安然,你冷静点,项目是二叔以前批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地址——”
“你闭嘴!”
“安然,够了!”沈淮川突然将人拉开。
简安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沈淮川同样心痛不已:“雪雪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事情不可挽回,只要你心里有他们,不都一样吗?这里是项目现场,合作方都在,雪雪刚获得继承权,你在这里闹,传出去她以后怎么办?”
好一个继承权,好一个颜沁雪,好啊。
“好啊,好一个意外。”简安然抬起手,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9
她失去理智,将颜沁雪临时搭建的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砸了沈淮川的车,现场方寸大乱。
颜氏有人报了警,警察将简安然带走时,沈淮川没有阻拦。
做笔录时,他眉眼中尽是责怪,“安然,你太不懂事了,你这一闹,董事会对雪雪的能力产生了很大质疑,股价下跌,出大事了。”
简安然眼泪都流干了,只觉得疲惫。
“滚。”她低吼着:“滚啊!”
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沈淮川。
“你在怀疑我瞒着你?”沈淮川生气了,“我是颜家法务部的经理,雪雪手中的每一份合同都会经过我的手,这是历史遗留项目,和她无关。”
简安然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沈淮川掐了掐眉心,像是拿她没办法,“三天,你在里面好好冷静冷静,算是长个教训。”
他走了,简安然望着天花板,三天,刚刚好。
等她出来,就可以走了。
看守所的日子比简安然想得还要好,每天早起早睡,三餐规律,不接触外界,简安然有时有种错觉,遇见沈淮川是上辈子的事。
她甚至想,这么一直待下去也不错。
出去那天,沈淮川一早就等在了门口。
“草莓奶糖,你爱吃的。”想摸她的头,被她躲开,简安然上了车。
以往,但凡他惹自己生气,都会买各种糖果给她。
因为糖是甜的,他坚信,吃了以后心情也是甜的,天大的错都会原谅他,简安然也吃这一套。
但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别过脸看着窗外倒影的景色,“蛀牙。”
沈淮川思索着开口:“你父母的痕迹没找到,但我找人勘测过了,和挖掘无关,是这么多年的自然现象,后续我会安排新的墓园。”
“随你。”
沈淮川再也受不了了。
一个急刹车,简安然身子向前坠去。
下一秒,他突然扑过来,长舌撬开她的牙关。
“嘶!”
沈淮川吃痛,松开,他的舌尖都是血。
“你居然咬我?”
“沈淮川,你让我感到恶心。”她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刺穿了他的心脏。
好痛,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可话却比脑子先一步说出来,“简安然,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很讨厌雪雪,可她不是故意的,我也在想办法弥补了,你还要怎样?”
“怎样?”简安然不想再演了,她受够了,“我要她去死!去死!”
她尖叫着,用包砸着沈淮川,“你也去死!去死!”
都去死啊!
沈淮川抓着她的手腕,四目相对时,他接到颜沁雪助理的电话,“颜总的狗丢了,小狗最听您的话,您也知道,她没有了小狗会犯病……”
“我马上过去。”
沈淮川话音刚落,简安然就下了车,顺手拦了路边的出租。
望着她的背影,他突然有一种再也见不到她的错觉。
一定是最近加班太累了吧,沈淮川想。
刚好给她预定的礼物要到了,她就是小孩子心性,哄哄就好。
另一边,简安然刚下出租,就被麻袋套了头。
她似乎是被拖进了巷子里,一阵拳打脚踢。
“颜小姐说了,只要不出人命,使劲揍!”
“什么货色,和颜小姐抢男人。”
“哈哈哈,她在沈大律师的心里连颜小姐家的狗都不如!”
简安然缩成一团,抱着头,五脏六肺都在泛着疼痛,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悄悄按响了口袋里的报警器,那是上次车祸沈淮车交给她的。
他说,只要遇到危险,不管在哪,他都会马上赶来。
可此时,她默念着他的名字,沈淮川,救救我。
沈淮川,快来。
“妈的!敢报警!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