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点点头，同时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表情，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但林修远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前几天我有看你们的彩排，非常精彩。我想，下周的演出一定会成为一场经典。”
他话音一转：“所以，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我笑起来：“你这话跳的也太生硬了点。”
可看着林修远期待的目光，我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心中充斥着酸涩的情绪，有忐忑，更多的却是感激。
已经有多久，没被人这样珍惜的看着了？
仿佛我自身的价值，正一点点回归身体。
最终，我酸涩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邀请。
“既然如此，我便期待着一周后的演奏会了。”林修远微微一笑，和我说了道别。
离开时，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即便离开了很远，也依旧能听见他忙碌工作的声音。
6.
“瑶瑶，林总又来了？”
闺蜜许佳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愣了一下，惊讶道：“又来？最近他经常出现在这里吗？”
“是啊，从你加入乐团开始，他几乎天天都来看你排练，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只默默看一会儿就走了。”闺蜜搂着我的肩膀往排练厅走：“他也挺忙呢，看个排练，一大半时间还要分散注意力处理工作。”
那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跳，再次乱了。
结合林修远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却无论如何又不敢承认。
我问自己，我配吗？
又听闺蜜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林总之所以会成为维也纳爱乐的最大投资人，就是因为你。我会来这里工作，也是他主动邀请的。”
我一愣。
“我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转呢。”闺蜜说着，伸手戳我的额头：“当年你执意要休学和蒋旭阳走到一起，他还难过了很久。你说你，从小到大眼光比谁都高，喜欢谁不好，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叛逆的黄毛呢！”
闺蜜的那些絮叨我已经无法再听入耳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内“嗡嗡”的徘徊着刺耳的喧嚣。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兴奋，惶恐，害怕，担忧...
如果我能来到维也纳爱乐全都是因为林修远的功劳，那我的水平真的足以在这个乐团演出吗？
下周那场面对全世界的演奏会，真的不会变成贻笑大方的闹剧吗？
我好不容易因为乐团得到的那点自信心，又在此刻消弭的干干净净。
我再一次问自己，我配吗？
闺蜜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迅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握住我的手：“瑶瑶，我会邀请你来乐团，不是因为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也不是因为我的老板是林修远。”
“我会选择你，是出于对整个乐团长远的考虑。你的优秀，你对钢琴的天赋，对音乐的了解，才是我真正选择你的原因——一切来自于你的优秀，而不是你的出身！”
“真的吗...”我喃喃。
“是，我没有骗你！”闺蜜说：“你知道刚刚我遇到谁了吗？蒋旭阳，还有那个小三肖楚楚。我们乐团隔壁的剧院最近在修整，所以借用了我们的音乐厅举行面试，肖楚楚就是来参加面试的。”
闺蜜许佳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屑：“她在国内似乎有点名声，说是什么新生代第一才女。这种噱头在国内还能混混，可这里是维也纳。我旁观了那场面试，不出意外的话，她一定会落选的。”
身为音乐之都，维也纳哪怕只是普通的剧场，对乐手的要求都可能超过国内某些大型乐团。
而我所在的爱乐乐团，更是世界四大乐团之一，代表着维也纳最高的音乐水平。
闺蜜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眼睛里都是认真：“我是维也纳爱乐的音乐总监，我要对乐团几百年的口碑负责。所以，我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去放低对乐手的标准。能来到这里的人，不是世界闻名的音乐家，就是天赋卓绝的天才。”
“瑶瑶，你的天赋哪怕已经过去七年，也从来没有被埋没半分。”
她心疼的理了理我的长发：“以前的你那么自信，现在怎么会如此怯懦呢？”
“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是啊，佳乐说的对，我的确该去看医生了。
我有着极强的不配得感，对一切事物都抱有着强烈的悲观。
我知道，这是一种十分病态的心理。
可我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些，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所擅长的一切，都因为遇见蒋旭阳，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不再是弹着钢琴的天之骄子，是人人羡慕的才女。
我只是一个落魄且无用，不被丈夫爱着的笑话。
我以为一切会随着蒋旭阳的离开而好转，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他留给我的伤口，已经成为我人生的烙印。
蒋旭阳。
从现在开始，我要彻底将你从我记忆里抹去。
7.
之后的一周时间，我一直在心理诊疗室与排练厅中徘徊。
林修远知道我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每天无论再忙，也会风雨不动的在门口等着我，接送我来往排练厅与诊疗室。
我劝他，我完全可以自行前往，但他却丝毫不愿意松口。
“你现在是病人，怎么可以放任你独自一人呢？”他看着我，那双炽热的眼神也让我被寒冰封闭的心出现了一丝融化。
我太需要他人的认可与关怀了。
有闺蜜与林修远的陪伴，我的心理问题渐渐得到了治疗，我的自信心也随着乐手们毫无保留的赞美慢慢恢复。
在无数人期待的目光中，演奏会来临了。
为了与白色的晚礼服相配，我将原本披肩的波浪长发被重新烫回了黑色直发，脸上也没有画过浓的妆容，只是简单修饰了一下五官，珠宝也换成了温婉大方的珍珠。
登台前，闺蜜激动的抱着我：“瑶瑶，你现在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我轻轻回抱了一下她：“你就好好期待我的演出吧。”
不仅是外表，我的自信，我的骄傲——一切都将回到七年前，让我那被破坏的人生回归正轨，重新开始。
聚光灯笼罩在我身上，我向众人鞠了一躬，在琴椅上坐下。
随着十指落于琴键，悠扬的乐声如流水般迅速充盈了整个音乐厅，熏的每一个人如痴如醉。
台下，蒋旭阳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的方向，表情时而恍惚，时而怀念，时而惊愕，时而遗憾。
肖楚楚坐在他的右手边，看向我的目光复杂无比，又在注意到蒋旭阳的表情后，死死咬住嘴唇，面露不甘。
“哥！”
她晃了晃蒋旭阳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蒋旭阳一声“嘘”挡在口中。
“别吵！”
蒋旭阳第一次用如此不耐烦的口吻对肖楚楚说话。
肖楚楚愕然的看着蒋旭阳，显然没想到蒋旭阳会是这个反应。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蒋旭阳已经沉浸在另一片世界，丝毫听不进她的只字片语。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蒋旭阳在想些什么，也不在乎蒋旭阳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无法自拔。
没有任何意外，这场演奏会成为了爱乐乐团众多经典演出之一，我的名声也将随着演奏会的结束，响彻整个世界。
谢幕时，我的目光环顾整个音乐厅，却并没有看见那两张我心心念念的面庞。
我的父母还是没有来。
虽然是早就预想到的结果，但我还是难掩失望。
蒋旭阳早早的守在了台下，在我下台的一刻直接堵住了我的去路，用复杂无比的目光紧紧看着我：“事到如今玩这套还有意思吗？”
我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谢瑶，已经过去七年了！你以为换回原来的打扮，重新拾起钢琴，就能变回七年前的你，就能重新挽回我的心吗！”
他说得极其大声，一时竟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质问我，还是在质问他自己。
“徐先生，请你不要活在自己的妄想世界里。”我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我们已经结束了，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我抬高声音：“保安，这里有人骚扰我，请你将他请出去！”
“是，苏小姐。”两名保安立刻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架着蒋旭阳，把他拉出了音乐厅。
蒋旭阳一路挣扎，肖楚楚也激动的在一旁尖叫，一副所有人都在残害她与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