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绝不能提杀我家猪的事,这几乎是全村人心中的禁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奶迅速伸出手拦住了我哥,然后强装镇定地打起圆场:“日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吃就吃吧,到时候你亲自去杀猪,也算是对亲家的一份心意。”
嫂子看到我哥被奶奶拦住,终于解气了,还白了我哥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得意与不屑。
可她不知道,就在吃完饭之后,我奶就沉着脸把我哥叫到了他住的里屋。
一进屋,我奶就低声呵斥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要是你真把她打跑了,那可就闯大祸了。”
说着,我奶长叹一口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因为忧愁而统统堆叠在一起。
她无奈地继续说道:“日子提前些也不要紧,这次他们又能吃个饱了。”
我站在嫂子卧室的门口,心里满是不安,眼睛却又忍不住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我嫂子是从镇子上来的女孩子,两个月前才刚刚和我哥结婚。
听说是我哥去镇子上赶集的时候偶然遇到的。
在我们村里,因为家家户户都稀罕男娃,女娃娃本来就少得可怜,仅有的几个还因为日日在田间做农活,被太阳晒得皮肤黢黑。
可嫂子却不一样,她长得好美,头发卷卷的,像那种洋气的布娃娃,皮肤也白白的,白得我都形容不来,总之和我完全不一样,我每天到处跑到处玩,总是脏兮兮的。
嫂子说她脸上那像白面具一样的东西是面膜,城里女孩子都用这个,只要用了,脸皮就会和鸡蛋一样光滑细腻。
这时,嫂子看见我在门口,便朝我得意地招手,还笑着说:“来,刘小梅,这个发卡给你了。”
我接过嫂子递来的草莓发卡,仔细一看,虽然它被摔碎了一点,但我从来没有戴过这么漂亮的发饰,所以心里还是视若珍宝。
我小心翼翼地把发卡握在手里,看着嫂子的眼睛,犹豫了半天,内心挣扎不已,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用怯懦的声音对嫂子说道:“嫂子,过两天你不要带人来我家吃猪好不好,你们会死的。”
嫂子原本柔和的眼神听到这话彻底变了,但那并不是相信我的意思,而是瞬间充满了愤怒。
她一下子冲过来,一把揪起我的耳朵,原本漂亮的脸此刻表情变得格外狰狞:“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死丫头!
你不会是妄想要老刘家的财产吧?
我就这么和你说,虽然你现在还住在这里,但你是借住的,懂吗?
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哥的东西全都是我的,你姓刘,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我的耳朵被嫂子拧得生疼,都感觉变形了。
我满心委屈,想要解释,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我知道我不能再多说了,因为再多说的话,按照奶奶以往的脾气,我可能真的会被她打死。
寂静的半夜,我的耳朵如火烧般疼痛,那股钻心的感觉让我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巴掌狠狠扇醒。
我惊恐地睁开眼睛,发现是我奶。昏黄的灯光在她手中摇曳,微弱的光线映照着她满是怒容的脸,她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我的榻边,好似一个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幽灵。
紧接着,她不由分说地拎起我一边的胳膊,干枯而有力的手指狠狠在上面掐,那尖锐的疼痛瞬间让我哇哇乱叫起来。
我心里明白,一定是嫂子向哥哥告状了,这顿打骂怕是躲不过了。
“小梅,我看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痛,别忘记之前那些人的下场,你要是再多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奶奶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颤抖着从棉花底下翻出一个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这些饰品有些已经比较旧了,颜色都开始发黄,失去了刚拿到手时的亮晶晶光泽。
我把嫂子给的草莓发卡也轻轻地放在里面,然后缓缓合上盒子,嘴里喃喃自语道:“算了,小菊和阿花他们总得吃东西。”
我嫂子并不知道,村里也没有人会说,关于我哥之前还娶过两个老婆这件事,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封印了起来。
村里的每一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缄默,那是因为村里所有人都害怕我家。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出于好奇,把邻居给的猪饲料喂给了我家的猪。
当奶奶看见的时候,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直接震怒了,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把我吞噬掉。
她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院子里,找了根绳子将我吊起来,用一根粗树枝狠狠地抽打了我一整天。
我知道奶奶脾气不好,可我从没见她生那么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