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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献宝一样地递过来。
“老师,你看看,这个男人你看不看得上?这是我哥的队长,前几天刚从特殊队伍里退下来。正好也是咱们项目的的第一批报名者。”
“身强体壮,应该是个好搭档。您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不一定是要成家,但是总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嘛!”
李莹莹通红着一张脸,眼里兴奋的光遮也遮不住。
蔚凝云一看就知道这个丫头在做什么打算。
她装作冷脸把人赶走,但是目光又在资料上男人的照片上停顿了一下。
蔚凝云又过上了之前那样的生活,直到进行第三次测试的时候,她接到了妈妈给她打来的电话。
“明天是你爸生日,你明天回家一趟。”
蔚凝云这才发觉时间过得飞快,距离她成功离婚和清洗记忆只剩十五天。
这十几天里她的头发长出些许,看起来就像是剃了个寸头。
等她打开门后,蔚父蔚母的脸色倏地变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存心让我过不好生日就直说,别回来讨晦气!”
蔚凝云的问候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责骂堵了回来,她沉默地看着蔚父蔚母。
明明是他们叫她回来,却又不期待她来。
“爸妈,是不是姐姐回来了?你们快让人进来呀。姐姐工作那么忙又不像我一样天天赖在家里。回家一趟不容易,你们这是干什么?”
易安舟也从蔚凝梦的身后走出来,接过了蔚凝云手上的水果。
“快进去吧,别惹爸妈生气。”
在二人的劝说下,蔚凝云总算被允许进了屋子。
饭桌上,蔚凝梦献宝一样地将两条手工红绳系在蔚父蔚母手上。
“生日礼物!这可是安舟哥哥陪着我从南城那个很灵验的寺里请回来的红绳,爸爸妈妈可不要嫌弃啊。”
蔚父不停地摩挲着手上的红绳,激动的红了眼眶。蔚母也拿出手机拍照,将宝贝女儿送的红绳分享给其他老姐妹。
“姐姐,我和安舟哥哥的礼物都已经给了,你肯定也准备了更用心的礼物吧。”
蔚凝云放下筷子,将随身携带的两张卡片推了过去。
“为期三十年的定期体检服务,每个月会有人上门接你们去体检中心做身体检测。您二位年纪大了,需要注意身体。”
蔚父的眉毛忽地竖起。
“死丫头,你这是在咒我们是吧?我生日非要说这些丧气话!”
蔚母也铁青着一张脸,“好好好,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你真是好恶毒的心!”
“爸妈,你们消消气。凝云是搞科研的,自然更相信医学。她也是希望二位身体健康,以后才更能在二位身边尽孝。”
破天荒的,易安舟竟然替蔚凝云说了句公道话。这在以前蔚凝云想都不敢想。
这算是补偿吗?
原来只需要这样就能得到公正的对待。
听了易安舟的话,蔚父蔚母脸上的不愉快才逐渐消散。蔚凝梦却不满足于蔚凝云全身而退,突然把碗摔在地上。
“呜呜呜,是我无能。要是当初我没有贪玩走丢,没有被人拐走十五年,我一定能和姐姐一起好好陪着爸爸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要拐走我,为什么拆散我的家!”
蔚凝梦捂着头大声嚎哭,蔚父蔚母见状心疼得直冒眼泪,手忙脚乱地把人拥进怀里。
“梦梦乖,不怪你,不怪你。都是蔚凝云这个天生坏种把你故意骗走,害咱们一家人失散。”
“好梦梦,不哭了,再哭爸爸的心都快碎了。”
蔚凝梦却好似没有听到这些一样,挣扎着爬出他们的怀抱,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向蔚凝云砸去。
“你们不要过来,离我远点!滚开!滚开啊!”
玻璃碎片飞溅,蔚凝云的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线。
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花。
“蔚凝云,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梦梦让你滚开吗?带上你的东西赶紧滚!”
两张体检卡被摔在了蔚凝云的脸上。
蔚凝云捂住脸上的伤口忽地笑了。
原来痛到极致是这样的感觉。
下一秒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屋人被吓了一跳,连蔚凝梦都忘记了再发疯。
易安舟地脸色猛地一白,冲上去拉住蔚凝云的手。
“凝云,你怎么样?”
蔚凝云脸上的泪水与血水混成一片。
“怎么样?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她用手指比划着头上嵌入芯片的地方。
“易安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我的这些记忆都储存在这几个位置。你放心,我会继续完善,肯定不会让……”
她的话被一双手牢牢捂在了口中。
易安舟转身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蔚父蔚母道别。
“爸妈,我想起来还有事,我先送凝云回去。”
蔚父蔚母虽然意外,但也顾不得许多,只是在易安舟出门的一刻嘱咐了一句。
“安舟,你催着她赶紧把实验完成,尽快让梦梦体验到,梦梦这样我们太心疼了。”
易安舟的脚步一顿,低低应了一句。
“好,我知道的。”
回研究所的路上,蔚凝云已经平静下来。她用纸巾擦拭了脸上的伤口后,全然不见刚才崩溃的样子。
易安舟的目光在蔚凝云的脸上转了又转。
“易安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回所里就去调节参数,不会让你的梦梦受到我这样的痛苦。”
易安舟张了张嘴,原本的安慰换成了另一句话。
“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个项目,毕竟这关系到梦梦能不能最终从那段回忆里走出来。”
蔚凝云脸上一副淡然,她抬眼看着身旁曾经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爱人。
“易安舟,你有没有想过我最终会忘掉什么呢?”
蔚凝云说完,就直接下了车,没有等待易安舟的回答。
易安舟在车里怔怔出神,蔚凝云是什么意思?他对蔚凝云的科研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她不可能让对人有害的投入市场。
这个项目会清洗掉人最痛苦最不愿想起的记忆,是针对心里受过创伤的病人研发的。
蔚凝梦想摆脱的记忆是她被拐走的十五年。
那蔚凝云呢?
她又为什么会特意问他这样的问题?
第一次,易安舟心里竟然升起了恐慌,他感觉有什么事情要超出他的控制。
他想解开安全带追上去问个清楚,却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安舟,你快回来吧。梦梦吵着要见你。”
搭在安全带上的手又放了回去。
片刻后,引擎声动,银灰色的雷克萨斯消失在夜色里。
蔚凝云看着楼下的灯光远去,松手将办公室的窗帘合上。
墙上时钟的数字不停跳动,又要迎接新的黎明。
蔚凝云却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了一场梦魇。
十八岁的蔚凝梦被领回了蔚家,怯怯地看着他们。
蔚凝云脸上都是找回妹妹的欣喜,但下一秒,她如坠冰窟。
“我记得是姐姐要和我玩捉迷藏,我藏好了,姐姐却不见了。”
“姐姐,你是故意的吗?”
裹挟着十五年怨气的拳脚落在了蔚凝云的身上。
“妈妈,当初我被带走就是在这样的屋子里过了五天。”
蔚凝云在幽黑不见五指的储藏室里过了一夜。
疼痛与寒冷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第二天,她又失去了她的房间和她的朋友。
蔚凝梦尖叫着将她养了三年的小狗从二楼狠狠地砸在地上。
“怎么有狗,我最怕狗了,它会咬我,会吃了我的!”
小橘子瘦小的身体砸在地上溅起了一蓬血花,呜咽了几声,就再没有了声息。
蔚凝云已经哭喊不出来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红色洇上雪白的皮毛。
半晌之后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在那以后,无论是蔚凝云怎样解释,怎样讨好,她的父母始终偏爱着蔚凝梦。
直到那一次,他们彻底闹崩。
蔚父将一瓶药狠狠地砸在蔚凝云面前。
“有抑郁症的明明是梦梦,你为什么要偷她的药吃?”
“和被你害得失散十五年的妹妹争宠,好玩吗?”
蔚凝云颤抖着将那瓶盐酸舍曲林捡起。
她想说她早就吃这个药了,她想说她早就已经病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说了也不过是招来更严厉的责骂。
画面一换,时光又前进了一年。
“姐姐,我喜欢安舟哥哥,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蔚凝梦用最天真的表情说出了让蔚凝云齿冷的话语。
她求助般地看向易安舟。
刚出学校的易安舟一脸稚气,俊朗阳光的面孔上第一次蕴上怒火。
“蔚凝梦你不要胡说,我是看在你是凝云的妹妹的面子上才请你吃饭,你不要这样。”
“凝云,你不要听她胡说,我爱的只有你。”
此后类似的情况发生了很多次,易安舟都是严词拒绝。
但又是什么时候他对她的称呼变成了“梦梦”呢?
电话铃声惊醒了蔚凝云,是易子骞的老师。
“子骞妈妈,我们今天要举办家长会,您有时间来参加一下吗?”
蔚凝云的手指忽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