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恋爱纪念日,求婚纪念日,还有结婚纪念日都不是同一天,因为林生烟说过,他每一个纪念日都想要给李思年庆祝 。
亲朋好友也都已经习惯,这一天林生烟会大摆宴席,请来他们认识的人,好好聚上一聚。
只是见到李思年的那一刻,林生烟却吓了一跳。
原本温婉美丽的妻子,这几天却仿佛瘦了一大圈,变得形销骨立,一向水光盈盈的双目之中也没了神采。
就好像她遭受了什么极大的虐待一样,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林生烟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止不住地惊惶,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抱在怀里,用那份不变的温度来安抚这份慌乱。
但李思年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低声道:“宾客都等急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没有问他这些天干什么去了,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献上一个吻,只是平淡又疏离的,宛如面对一个陌生人。
林生烟身体一僵。
他突然有种极端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一股不可抗力从他的生命里抽走。
一整场宴会下来,李思年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十天后就要离开,她连虚与委蛇的笑容都懒得装出来了。
她仿佛一个观众,在欣赏着与自己无关的电影那般,看着林生烟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样,诉说自己对她的深深爱意。
所有人都知道李思年喜欢玉石,所以每次林生烟送给她的礼物,都是价值连城,举世无双的玉石首饰或摆件。
这一次,他送出的是一只宋朝的古董玉镯,据说是现世仅存的孤品,曾经拍出过天价。
刚一展出,便引起全场惊呼,所有人都露出艳羡之色,感叹林生烟的大手笔与深情。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古代男子赠送心上人双跳脱,也就是一对玉镯,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此人倾心,也有定情之意。
可这玉镯只剩下一只,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早就不完整了。
李思年扯了扯嘴角,没有戴上那只玉镯,而是淡淡道:“我有些累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会场。
第十章
林生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温声嘱咐她要注意休息,不舒服的话就立刻打电话叫私人医生。
李思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独自一人回了别墅的房间里,在床上躺下。
但她并没有安稳太久,因为很快,徐月明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沉默了一下,挂断了这个电话。
但对方却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只要她不接电话就誓不罢休。
最终,李思年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刻响起徐月明的声音,而是一阵喧闹声,似乎有很多人在。
李思年愣了一下,她听了几秒,才分辨出林生烟的声音,还有一些他们共同的朋友与高中和大学的同学。
“真有你的,生烟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怎么瞒过嫂子的啊?”
一个人嬉笑着道,这声音她很熟悉,是他们大学时的一个同学,跟两人关系很好,每次见到她都会客客气气地喊嫂子。
林生烟冷冷道:“嘴巴严实些,被你嫂子知道了,后果你懂的。”
几个人纷纷笑道:“放心吧,哥,咱们几个多少年的兄弟了,你还不了解我们?”
“这都一年多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走漏过风声?”
“小嫂子手上这玉镯跟刚才送给嫂子的那个是一对吧?生烟哥真是端水大师,两边都不误。”
“这年头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更何况是生烟哥这样成功的男人。”
“就是啊,前几年你那副誓死纯爱的样子还真把我们唬到了,那样多受罪啊,嫂子虽然好,可毕竟太温柔了,哪有小嫂子懂得讨你欢心啊。”
李思年愣愣地听着,她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心痛,眼泪也已经为林生烟流干了。
可是此刻,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应该立刻挂断电话才对,可双手却微微颤抖,仿佛不停使唤一般,让她只能这样近乎自虐地盯着手机屏幕,继续往下听。
徐月明轻笑道:“我可是真心爱着生烟哥哥的,就算没有名分也没关系,只要能陪着他就好了。”
随后响起的声音宛如惊雷一般,在李思年的脑海中炸响。
那是林生烟的父亲,他朗声笑道:“月明是个好孩子,如今你已经有了身孕,虽然没有名分,但这个孩子我是一定会把他加到族谱上的。”
“思年虽然也不错,可到底是个不能生的,我们徐家的血脉不能断,只能委屈她了。”
有人哄笑道:“古代三妻四妾的时候,不是都把小妾的孩子抱到主母名下养吗?要不你干脆跟嫂子说,这孩子是你领养的,当做你们的亲生孩子养着得了。”
林生烟显然有些心动:“可这样的话,就等于把孩子放在了阿年眼皮子底下,万一被她发现……”
想到这里,他又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承担失去阿年的后果,那样对我来说,简直比要我死还痛苦。”
周围的人顿时嬉笑起来:“不愧是生烟哥,果然是对嫂子一往情深啊!”
徐月明嗔怪道:“看看你们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自己的孩子,当然要我自己养了。”
“就算是私生子也没关系,我的孩子我宝贝着呢。”
那些朋友笑道:“生烟哥,小嫂子生气了,你还不赶紧哄一哄啊!”
“亲一个!亲一个!”
李思年再也听不下去,她猛然挂断了电话,呼吸凌乱得不成样子。
窗外阳光明媚,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遍体生寒,整个人都仿佛被浸泡在了冰水里,颤抖得厉害。
逃……她要立刻逃走,逃出这个世界。
李思年豁然起身,想要离开,眼前却蓦地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第十一章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往前走,李思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仿佛无助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保姆来喊她下去吃饭,叫了半天不见人应,推开门却看见她倒在地上。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保姆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冲过来扶起她,给林生烟打了电话。
耳边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李思年微微皱眉,却没有睁眼,而是任由自己沉入了深沉漆黑的梦境中。
在梦里,徐月明取代了她,和那些亲朋好友打成一片,没有人在意她的悲喜。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些人曾经是她的好友,是她的同学,也一起度过了许多温馨的时光。
是的,她不能生孩子,但是这件事,早在结婚之前,她就已经和林家人摊牌了。
因为李思年是任务者,她来自别的世界,所以即便与这个世界的人结合,也无法诞下生命。
林生烟的父亲明明说过,他不在意。
“我也不是那种迂腐封建的家长,你们这么恩爱,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以后领养一个就是了。”
“亲生的也不见得就一定成器,还不如找个优秀的接班人培养。”
那时候李思年很感动,她觉得林生烟的父母亲人和朋友,都非常尊重自己,也很爱她。
可对方现在却又变了一副口吻,对徐月明说:“男人还是要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只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立刻给他上林家的族谱,以后林家的财产都由他来继承。”
那些朋友们也都心照不宣地帮忙掩饰,他们早就知道徐月明的存在,却默契地一起瞒着她。
他们都觉得,男人三心二意才是正常的,所以要把林生烟拉下水,和他们一样,家里对老婆甜言蜜语,外面和金丝雀纠缠不清。
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只有她一个人被骗得团团转。
李思年只是不想醒来,于是就这样一直沉睡着,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
高级病房里,林生烟愤怒地质问医生。
“只是贫血而已,为什么她会昏迷这么久?到现在还没醒?”
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道:“李小姐的确只是许多天没有好好进食,导致贫血晕倒,我们已经输了葡萄糖,该做的也都做了,可是……”
“可是她就是不醒,像是自我意识拒绝醒来。”
林生烟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最终还是无力地坐回了陪护床上。
为什么不愿意醒?
他颤抖着,不敢去思考任何可能性,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欺骗自己。
李思年不会走的,她已经无处可去,只能依附于他。
林生烟在病房里守了五天,然而李思年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简直就像是植物人一样。
“阿年,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林生烟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滚烫的泪水一点点低落,喃喃自语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要心痛死了……”
在抹消痕迹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李思年的意识终于回笼。
她皱了皱眉,刚想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来找你,你不开心吗?”
……是徐月明。
李思年浑身一僵,只听林生烟低声吼道:“你做什么?这是在医院里!而且我说过,不要闹到阿年面前来!”
“阿年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心情跟你弄这些!”
耳边传来关门声,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徐月明娇声道:“你轻一些,万一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林生烟隐忍的闷哼声。
第十二章
李思年四肢僵硬,一动也不动不了,旁边的陪护床发出吱呀的声音,两个人倒在上年,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
徐月明嬉笑道:“嘴上说得那么义正辞严,其实反应很大嘛。”
“这样就好像林太太在看着我们亲热一样,你也觉得很刺激吧?”
林生烟没有说话,床铺摇晃的声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