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安国公夫人考虑周全,请人教我贵女们的规矩,又怕我忘了自个的身份,时不时让婆子教我伺候男人的技巧。
我每天麻木的吹拉弹唱,内心毫无生机。
有天琴师师况向我道别:“过几日将会有新的琴师来教你,”他的眼神落寞又不舍,“珠珠姑娘,你日后若是进了宫……”
我打断了他的话:“弟子若是入了宫,自然会尽力请师傅勤来演奏新曲。”
师况眼中的痴迷散去,“那就先谢过珠珠姑娘了。”
“早上的朝露,不躲在浓密的枝叶下,不等到正午就已经干涸了,”看着素来骄傲的师况如此低落,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学生希望师傅今生能够在最高的舞台上彰显才华。”
师况不开心地说:“我身份低微,自知不比世子,更不比皇上,只愿珠珠姑娘早登青云。”
师况离开时没有告别。
我与师况不同,他琴艺高超,在哪里都受人尊敬。而我只有美貌。
我与师况又是相同的,身份低微,前程都掌握在他人手中。
何况,我对师况并无男女之情。
可我心中还是充满难言的苦闷。
夜晚,我站在池边赏月,突然想起身一舞排遣心情。
月光衣我以华衣,这世间的一切在温柔清冷的月光下,都变得圣洁起来。
今夜的月光如此美丽,今夜的舞姿如此动人。
我在月光下舞的忘形,似乎那些不快都离我远去。
“啊,”不远处传来了男子的轻叹,我顿住了身形。
“谁?”我扭过脸看去。
就看见池塘的对面,站着一只呆头鹅,两只眼睛耀耀发光,直直的盯住我。
“天,太美了,”呆头鹅只顾看着我赞叹,却忘了身在湖边,举步朝我走来。
接着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看他在池中扑腾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姑娘,在下水性不佳,能否想法搭救一二,”呆头鹅很有礼节。
我歪头:“你是谁?怎么在这个院子里?这里等闲外人不能来的。”
“是安国公夫人请我来的,”呆头鹅一边慌张的扑腾,一边认真的回答。
原来是新来的琴师。
“你站起来吧,这池塘的水还不到胸口,”我含笑提醒他。
他呆愣在池子里,更呆了。
他有一副好相貌,俊秀贵气,除了有点呆。
这样的气质容貌竟然只是个琴师,真令人惋惜。
我站在池边没有走,问他:“你会弹什么琴曲?”
他呆愣着,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不是夫人找来教导我琴艺的吗?”我奇怪地问。
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很美,经常让人失态,但能呆成这样的也是少见。
“哦……是的,”他反过来问我:“你学了什么曲目?最喜欢那首曲子?”
“没学什么曲子,皇上喜欢的我都略有涉猎,广而不精,夫人说应当有一两首擅长的曲目才好。”
呆头鹅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怎么称呼姑娘?”
“我叫珠珠。”
“珠珠,”他轻轻地念着我的名字,声音轻柔,可能是今夜的月色让我对他有了点好感,问他,“我该回房歇息了,需要叫人给你送干净的衣袍吗?”
“不用,珠珠姑娘慢走,”他还站在池子里,看着我离开。
走了好久,好像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这个呆头鹅,十分有趣。
呆头鹅自称四郎,是御前演奏的琴师。
他和师况的琴技孰高孰低我着实分辨不出,但想来他应当更加熟知皇上的喜好。
“珠珠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四郎的眼睛闪耀着星芒,看着更加俊朗。
想起那天晚上他呆头鹅的样子,我忍不住微微勾唇。
旋即又低下头,轻叹,安国公夫人为了让我邀宠真是费劲心思。
四郎不怎么爱说话,视线或近或远地落在我的身上,侍女们找他搭话,他总是不理。
我也不爱说话。
在娘肚子里的四十年,我听到了许多的宫闱秘事,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如今,我地位卑微,就更不必多言了。
无事我就静静地端坐,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让思绪飘远。
四郎爱在这个时候问我一些莫名的话题。
“总觉得你这样好像会羽化成仙,离众人很远,”他这样解释。
我垂首笑笑。
“你和她们不一样,”四郎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烦恼。
“她们?”我扬起眉。
内心悄悄有些不高兴。
四郎点头,说,“我认识的贵女们在外喜欢看戏,打马球,结伴游玩。在家里喜欢制香听曲,有的可能还会下棋画画。而你却只爱静坐。”
我的心情有点飞扬。
原来四郎是在将我和贵女们相比。
可是,我并不是贵女啊,这样的话看着四郎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能我前世是面壁的僧人,”我突然开起了玩笑。
四郎看着我笑,又变身呆头鹅。
我调笑之心顿起,将帕子丢在他的脸上,“呆子。”
四郎吃了一惊,后来却得意地拿着帕子任我怎么讨要都不还给我。
我的脸不由得发烫。
他就看的更呆。
四郎并不是总来,他不来的日子,我觉得日子过得很慢,他来了,我会高兴一些。
有天下雨,我在屋内端坐,听见侍女们在廊下悄声议论我与往日不同,一定是又喜欢上了新来的琴师四郎。
我默默决定远离四郎。
四郎确实能让我快乐,可我却不能改变入宫的命运。
四郎再来上课,我端坐不言,也不看他,上完课就起身离去,并不逗留。
肉眼可见他越来越憔悴沮丧。
有天,他趁机将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