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他向我辞别。
他说,若功成,一个月之后便会接我回去;若是不成,当然没有不成的可能。
今早刚起,屋外就候着一人。
一月之期已到,我并不意外。
一辆马车,我被接出了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途中车帘翻飞,是经过一处无名冢。我只觉心痛难当,我想掀开帘子去细看,不等我动手,却被随行侍女伸手拦下,只听她声音响起:“贵人当心再受了风寒,不过一处孤冢,何必入贵人眼。”
是啊。
孤冢。
何必入眼,
还冲撞。
01
雪压庭春,香浮花月。
裴知衍就这样把我安置在这。
他倒也不算亏待了我,这院子是我近几个月住的最好的一间,最起码能避雨可遮日。桌上的吃食也精致无比,可我腰腹间疼痛难忍,实在无心入口。
那日迎我回来的小侍女在我房间妆台上找了个白瓷瓶,取出瓶内一粒,又取来蜜饯,侍奉我服下。
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呢?
待身上痛感消了大半,我只觉半条命回来了。
“多谢。”
那小丫头先是一愣,旋即笑道:“贵人不必客气,奴婢银果,以后就负责贵人一切日常。”
小丫头声音甜美长得也娇俏可爱,看得人没来由心生欢喜。甜滋滋的像吃了蜜似的,不似我现在这般要死不活的。
与小丫头相处了几日,她莫名有种亲和感,那感觉就如同自家小妹一般。我从前只看她做事是个滴水不漏的,现下也时常听见她说一些我认为不咋着边际的话语。
她说,我从前算是爱惨了当今天子,五年前还处闺阁中,一遇裴知衍便误终生。在临京便是痴缠当时还是太子的裴知衍,痴缠未果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哪曾想后边陈国战败,战胜国点名太子为质。
明知是奇耻大辱,可国将不国,陈国上下没得选。
临行前,她窦嘉音与母家决裂,誓死追随裴知衍而去。
此行山高路远,绝对艰苦,但是这该死的情愫啊!
银果立于我床边,讲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不时还有眼泪伴奏。
我要不是当事人我都怀疑,她银果才是当事人。
只是我现在也不觉我是当事人。
银果自顾自讲完,陶醉片刻,转头来见我无悲无喜,叹了口气:“真可惜贵人为救天子落了这一身伤,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我看未必。
我扫视屋子四周,低着头伸手提溜着一颗又一颗的蜜饯放嘴里。
“贵人也不必伤感,如今朝局动荡,陛下不接贵人回宫也是为贵人安全着想。”
“银果。”
“我在。”
“你说来年开春那孤冢上会不会长出寸绿?”
“如今战乱纷扰,民不聊生,众生的命皆是如此。”
银果眉头皱着,却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大概觉得我所问晦气吧。
“蜜饯不能多吃,贵人莫要再吃了。”
02
是夜。
屋内早早便熄了烛火,借着雪光,里屋还是有些敞亮。
我侧躺着,身后有一抹温热贴来。小腹间传来暖意,腰间一紧,我落入了一个温暖且宽大的怀抱。闻着传来的细微乌木沉香味,我知晓裴知衍来了。
他温热的气息落在我的耳垂下,有股分流到我的脸上。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手也不老实,开始上下游离。我本想拦他,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直到我脸上泛起酡红,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他还要下一步动作之时,触到我的伤口,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知衍,我不记得你了。”
这话也倒不是我胡言乱语,饶是这周遭传的我们的经历多刻骨铭心,在脑子里却一丝也没有。
“和和,我会记得你。”
世人皆言,我不再痴缠他,可他却开始爱我了。
说来十分可笑。
“裴知衍,我真的很爱你吗?”
我眼睛一眨不眨。
他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眼角略微泛红,一贯平和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喉结一上一下间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和和不爱我吗?”
“我爱阿衍。”
他动了动唇,无奈地笑了笑。
清早醒来,裴知衍依旧在我身侧睡得安然。
我想调整个睡姿继续好眠,这边动静一出,那边双手便袭了过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