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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如怒兽般咆哮,狠狠撕扯着便利店的塑料帘子,发出裂帛般惊心动魄的声响。苏晚那双满是冻疮、红肿皲裂的手,哆哆嗦嗦地将最后一块临期三明治,匆忙塞进背包。收银台那台积灰厚重的小电视,闪烁着幽蓝的光,台风预警字幕在念念红得发烫的小脸上,投下了一片片诡异而扭曲的阴影。她的女儿,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货架间的高脚凳上,那条早已褪色的米妮毛毯,无声地滑落在地,露出手背上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针眼。
“妈妈,念念的骨头……好像在跳舞,好难受呀……”孩子滚烫的额头,无力地抵在苏晚的锁骨处,气息微弱得像一台破旧不堪、风箱漏气的手风琴,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痛苦的颤抖。苏晚的心猛地一揪,慌乱地伸手去摸保温杯,然而,那兑了三次开水的板蓝根,早已没了一丝热气,变得透心凉。透过玻璃门,外面的世界被暴雨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水帘,霓虹灯牌在雨幕中被浇得扭曲变形,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地上的积水倒映出她眼下那浓重得化不开的青灰,以及干裂得快要渗出血丝的唇纹。
苏晚跨上电动车,不顾一切地冲进雨幕。后视镜上那枚平安符,在狂风中疯狂地旋转,好似一个失控的陀螺。这平安符,是她怀孕四月时,满怀期待地在白云寺求来的,曾经鲜艳的红穗子,如今已被岁月漂洗成暗褐色,此刻正一下又一下,如鞭笞般抽打着她冻得失去知觉的耳垂。后座传来念念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儿歌声,她在39度的高烧里,仍固执地哼着《小星星》,那熟悉的旋律,宛如一把重锤,一下下地撞击着苏晚的心。这旋律,是她当初胎教时,对着隆起的腹部,饱含爱意地唱过上千万遍的啊。
“宝贝,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苏晚心急如焚,将油门拧到了极限。可那廉价的雨衣,终究不堪狂风暴雨的肆虐,接缝处崩开了一道道细密的裂口,冰冷的雨水灌了进来。路过时代广场的巨幕时,顾氏集团新楼盘的广告,像一道刺眼的光,穿透雨帘。顾承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