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是殿下的人,倒不至于任人欺负,若真有些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有办法保住自己。”
他这幅虚与委蛇,沐猴而冠的模样,她真是厌恶至极。
纤细盈盈的身影愈行愈远,江淮序颀长笔挺的身影渐渐隐入暮色,傲然屹立却又摇摇欲坠。
她看起来比从前更加坚定果敢,那场大火终是殃及住她,烧去了她的天真烂漫,沉淀留下稳重踏实。
“时光蹁跹,岁月倥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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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云散月明,皓月当空,夜风袭过,屋外风铃随即应响。
屋内,烛火将屋子照得亮堂,莫书黎静坐梳妆台前,镜中映过她此刻的模样。
她低垂着眼,细致的用一方锦帕擦拭一把镶嵌玉石的匕首,身后清歌则为她梳头,她长发如瀑,正正及腰,清歌的动作轻柔小心。
莫书黎擦拭完匕首,手指轻轻摩挲刀面,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一个青古瓶上,良久,她将匕首放进木匣,拾起青古瓶。
这个青古瓶是从莫书黎回来后衣物中落出的,小巧精致,极易随身携带,鉴别诊断的人还来时说这是兴国的药品,用以治疗皮外之伤。
是他放的。
莫书黎打开药瓶,瓶中物品在烛光下透亮芽绿,色泽美观,细嗅味道,确带有浅淡花香及药草味。
莫书黎扬起脖颈,纤细脆弱的脖颈被铁链勒出红痕,白皙的皮肤上这斑斑痕迹极其显眼,可怖。
想必不论是谁见了她,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吧,这不算得什么,莫书黎这样想着,心中计较了几番,终是释然,细细将药涂抹到伤口上。
闭合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名侍女矮身快步近前,“今日太子自宫里回来,似是与陛下不欢而散,回东宫后便发了一通脾气,便只身进了书房,便不再出来过。”
莫书黎勾唇,摆摆手:“退下吧。”
侍女悄无声息退出房内。
偌大的寝屋中安神香无声燃烧,早已入眠的莫书黎眉头紧蹙,梦魇缠身,她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是后来纪月家国危亡,西风惨照,濯濯童山,战火连篇,与大兴渔阳鞞鼓,最终被攻破城门,鹿走苏台。
敌人攻入王城,用手中的砍下父王的头颅,捅穿母妃的心脏,卸下王兄的四肢,他们将王城中的人用缰绳拴住,再用利箭射入他们的身体,城内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彼时的莫书黎攥紧王兄送她的那把匕首,蜷缩着身体藏好,却仍就被破门而入的敌人发现,揪住衣襟拖出去,那人擒住她见了叶衔青,骄狂桀骜的少年手指紧扣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睥睨她。
那时她还不知道过后自己会隐忍仇恨,槛花笼鹤,成为一个低贱卑微、供人取乐,甚至是取悦他人的玩物。
梦中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莫书黎将匕首藏进衣袖之中,竭力表现自己无害的样子,最后她被兴国军队带走,幸保一命。
她处心积虑接近叶衔青,叶衔青霸道跋扈喜怒无常,她就放低姿态,假意顺从,寻求庇护,得以可乘之机,才顺利得到叶衔青的信任。
梦中画面转至她与叶衔青共骑一马,她被铁链拴住,叶衔青一手拉铁链一手牵缰绳。
无数双血肉模糊的鬼手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