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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月光像被揉碎的水银,顺着狐尾草的叶脉流淌。云岫蜷缩在寒潭边的青石上,七条雪白的尾巴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晕。她数着潭水里碎裂的星辰,第一千零三颗星子沉入水底时,天边响起了闷雷。
这是第七次轮回。
锁骨处的烙印突然烧起来,火烧云般的纹路爬上脖颈。云岫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十八岁生辰的月光总是格外清冷,冷得能冻住血液里的狐火。她看着水面倒影里逐渐浮现的赤色妖纹,耳畔又响起千年前那个冰冷的声音:"九尾狐族云岫,私盗瑶池圣水,判入红尘劫,受九世天火焚身之刑。"
第一道天雷劈下来时,她正在给受伤的幼弟渡真气。紫色电光穿透茅草屋顶,弟弟的哭声戛然而止。云岫怔怔地看着怀里焦黑的小身体,指尖残留的温度比寒潭水还凉。第二道雷追着她窜出屋外,烧着了整片竹林,火舌卷着竹叶在空中飞舞,像一场碧绿的雨。
"妖女!"村长的铜锣敲碎了雨夜,"就是她招来的天火!"
云岫在泥泞中奔跑,赤足踏过燃烧的稻田。追兵的火把织成密网,她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左肩突然绽开一朵血花。原来凡人的箭也能这样疼,疼得尾巴都要蜷缩起来。她跌进山神庙的废墟,神像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慈悲的眼眸被蜘蛛网蒙住。
潮湿的霉味里混着一缕松烟墨香。云岫的尾巴刚碰到供桌下的阴影,就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气。角落里蜷着个青衫书生,怀里紧抱着一卷画轴,蒙眼的白绫被血迹染成淡红。
"别怕。"云岫自己声音都在抖,却伸手捂住书生的嘴,"他们在追我,但你...你看不见?"
书生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外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火把的光透过窗棂在神像脸上跳动。云岫屏住呼吸,看见书生从袖中摸出个瓷瓶,淡青色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