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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纸钱灰掠过义庄斑驳的墙头,我缩在门房里搓了搓发僵的手指。中元节的月亮被乌云咬得残缺不全,像块发霉的月饼挂在东边天上。远处城隍庙的梆子声断断续续传来,更显得这荒郊野岭寂静得疹人。
油灯突然"啪"地爆了个灯花,我心头跟着一跳。正要起身添油,忽见窗外白影一闪。那影子飘得极快,像被风吹散的蛛丝,眨眼就掠过了西墙根那排歪脖子柳树。
"又是野猫吧。"我嘟囔着抓起铜锣,这活计干了三年,早该习惯这些神神鬼鬼的动静。可指尖刚碰到门闩,后脖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气——西墙角那棵百年槐树的枝桠纹丝不动。
月光就在这时破云而出。满地青砖上,一道细长的影子正朝着乱葬岗方向延伸。影子尽头,白裙下摆沾着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锣槌"当啷"砸在地上。那影子应声停住,缓缓转过身来。我看清了她的脸——月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在青砖上投出细碎的槐花影。她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正是县志里记载的,十八年前被献祭给河神的白家小姐。
"陆小哥......"女鬼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带着水汽的颤音,"你守的坟......裂了。"
我顺着她青白的手指望去,乱葬岗东南角那座无名坟包正汩汩往外渗黑水。三年前我接手义庄时,老刘头特意交代过,每月十五要在那坟头压三张黄符。此刻符纸早被阴风撕成碎片,坟土里赫然露出一角乌木棺材。
女鬼突然贴近,腐土混着檀香味扑面而来。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我手腕:"子时三刻,带着你的铜锣去后山破庙。"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她的身形顿时碎成万千萤火,顺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