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我突然想起沐琮上月奏请的"滇南采选使女三百人",折子里特别注明"需寅年寅月生者"。
穿过"璇玑格"砖阵时,某块景泰乙亥年重修的墙砖突然松动。撬开砖缝,里面塞着半卷《文华殿砖城录》——正统年间商辂亲笔标注的暗门位置,竟与沐琮进献的云南土司府暗道图七成相似。更骇人的是图末批注:"甲子轮转,当开海禁",字迹与李东阳去年主持修纂的《大明会典》序言如出一辙。
密道尽头的铜锁机关泛着铅灰色,这是工部为翰林院特制的"三才锁"。当我用赵瑜遗留的牙牌三棱齿撬锁时,锁芯弹出的海东青尾羽上,女真文刻写的"甲子"二字正渗出血珠——这根羽毛与成化八年建州左卫进贡的九联屏风,用的是同一只海东青的初冬绒羽。
冲出密道时,文华殿藻井的二十八宿图正指向昴宿方位。商辂门生的尸身旁散落着辽东舆图碎片,广宁卫的位置钉着赤螭目残片——旁注"成化八年九月,沐琮请开马市",而真实奏章里写的却是"严查女真铁器走私"。我捡起半片沾着鲛人油的羊皮纸,上面暹罗巫医绘制的经络图,竟与沐琮进献的云南矿脉图完全重叠。
卯时的晨光刺破窗纸时,我正用赤螭目碎片折射舆图血迹。光斑在《永乐大典》残卷上拼出爪哇海沟的轮廓——三宝太监亲笔标注的"赤螭目矿脉"位置,此刻正在血光中灼烧出焦痕。这与我怀中《星槎胜览》残页记载的"宣德八年沉石于交趾海"之说,分明差了六百里海路。
突然,梁芳的皂靴声在殿外响起。我闪身躲进太祖御制碑的阴影处,瞥见他手中提着的鎏金鸟笼——里面关着的不是画眉,而是成化六年安南之战俘虏的暹罗通译。那人的舌头上,正刺着沐琮的莲花徽记。
当梁芳的脚步声消失在东配殿,我从碑座暗格取出李东阳预留的漆筒。筒内《拆字格密注》的扉页上,血渍拼出"戌时护城河"五字。展开内页,"冰下火"指万宸妃寝宫排水口的鎏金兽首,"石中玉"暗喻太庙太祖碑下的玉匣——而"冠上血"的注解,分明是沐琮将冠顶赤螭目替换成建州东珠的图示。
未时的钟声里,我扮作洒扫太监潜入宝钞司。梁芳的暖帽正挂在暹罗水钟旁,貂毛上沾着的赤螭目碎屑,在暗室里泛着与沐琮密信朱砂相同的幽光。当我用五蝠铜钥打开暗柜时,掉出的不是账册,而是半幅郑和船队的罗盘图——磁针指向的位置,正是工部宣称坍毁的罗次县矿洞。
"汪提督好兴致。"梁芳的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的皂靴碾过罗盘图,"三宝太监若知道后人用他的遗物查案,怕是要从太仓刘家港爬出来。"我注意到他腰间新换的鎏金带扣,纹样正是沐琮驯马师脖颈处的莲花刺青。
当我们隔着《赐冠录》成化八年卷对峙时,穿堂风突然掀开万贵妃的画像。画轴暗格里掉出串暹罗佛珠,每颗檀木珠上都刻着沐府匠人的名字——排在首位的"岩罕",正是上月暴毙的罗次县矿监。他的尸首被捞出滇池时,右手还攥着半块赤螭目原石。
申时的暴雨砸在琉璃瓦上时,我正用拆字格破译李东阳的密信。"戌去戈"指西华门戍卫轮岗时刻,"水漫城"暗合护城河冰窟的方位。当我在河面凿开第七个冰洞时,浮起的不是证物,而是沐琮亲兵统领的尸首——他铠甲内衬缝着的,竟是成化八年被焚毁的《巫蛊案实录》残页。
尸首右手紧握的暹罗银币上,血渍绘制的星图正指向司礼监文书房。子夜潜入时,我发现梁芳的暖帽匣底层,藏着半封用女真文写的密信——落款处的莲花指印,与万贵妃画押《甲子之约》的印鉴,用的是同一盒暹罗朱砂。
当我在文书房梁柱刻下第七道暗记时,头顶突然传来万贵妃的笑声。透过藻井缝隙,我看见她的翟衣下摆沾着罗次县特有的红土——那些泥土在烛光里闪烁的晶粒,正是赤螭目矿砂独有的血色光泽。
寅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护城河底终于浮起青铜箱。郑和亲笔的《星槎胜览》终章残页上,焦黑的"赤螭目现,国祚移"七字正在河水中舒展。当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