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个该死的加班夜。凌晨一点的钟声，像催命符一样在空旷的办公楼里回荡，回声里都透着一股子“你丫活该”的嘲讽味儿。我狠狠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感觉眼球都快被我揉成葡萄干了。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我把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胡乱塞进包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僵尸。

走出大楼，一股冷风跟不要钱似的往我脸上招呼，我不禁裹紧了外套，心里暗骂这鬼天气。

城市的霓虹灯还假模假式地闪着，但街道上早没了人影，只剩下一排排路灯，跟站岗的哨兵似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这影子，细长细长的，活像一根被踩扁了的电线杆，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孤单和落寞。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腐朽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丝下水道的臭气，让人闻了就想吐。我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回到我那狗窝一样的出租屋。至少在那里，我还能喘口气，不用面对这该死的寂静和孤独。

为了抄近路，我一头扎进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巷。这条巷子，窄得跟一线天似的，两边是高耸的、斑驳的旧墙，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蟒。

更要命的是，这巷子里的路灯还坏了好几盏，光线昏暗得跟鬼片现场似的。我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心里直打鼓。

突然，我听到一阵“喵呜——”的低鸣声，从巷子深处传来，声音又细又尖，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凄凉。紧接着，又是一阵“沙沙沙”的声响，像是藤蔓在摩擦着墙壁，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着什么东西。我甚至还感觉到有几滴冰凉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脖颈上，激得我浑身一颤，像是触电了一样。

我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起来了，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我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快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就在我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我本可以装作没看见，赶紧溜之大吉。但那东西蜷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老家巷口那只流浪猫。每次我路过，它都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我甚至有过挣扎，我是该绕路走，还是……

我叹了口气，心想，管他是什么呢，反正都是可怜的家伙。我慢慢地朝那个角落走去，脚步很轻，生怕吓到它。手心里却开始冒汗，心脏也“砰砰”直跳。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人，一个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她穿着一件旧式的、深蓝色的旗袍，旗袍的下摆已经脏了，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边角还破了个洞。她的头发很长，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乱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可能是个流浪者，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一种同情心油然而生，我竟然忘了刚才的恐惧。但心里还是有个小声音在嘀咕：大半夜的，穿成这样，不会是……

“妹子，大半夜搁这儿修仙呢？”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但话一出口，就发现声音虚得厉害，自己都觉得心虚。

那人似乎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哆嗦，脑袋差点撞到墙上。我这才看清，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瘦得跟个猫崽似的，旗袍的一角还缺了一块。她还是死活不抬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挠了挠脖子，感觉有点尴尬。我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她身上。外套上还残留着我的体温，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我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

“要不先披上？你这抖得跟手机振动模式似的，我瞅着都冷。”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套往她身上拢了拢。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隔着薄薄的旗袍，我能感觉到她的骨头硌得我手疼，我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她突然抬起了头。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差点停止跳动。

那是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像一张纸一样，薄得几乎透明。她的眼睛很大，很黑，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闪烁着一种幽幽的蓝光，像两团鬼火，又像两颗冰冷的星星。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身体却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这不会是鬼吧？

她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解脱。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一种低沉的、空灵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谢……谢谢你……大哥，你……你知不知道随便念咒会出人命啊？我蹲这旮旯多少年了，你一嗓子给我整失业了！”

“啥……啥玩意儿？”我彻底懵了，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就跟“念咒”扯上关系了？还“失业”？这都哪跟哪啊？我努力地回忆着，我刚才……好像……除了跟她搭话，也没干别的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身上的旗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我开始相信，她可能真的不是人……或者说，她可能不是普通的“人”……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但我发现，我的内心深处，竟然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联系。这感觉很奇怪，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可怕。

就在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能听到远处汽车的喇叭声，甚至能看到墙角缝隙里爬行的蚂蚁。平时我近视八百度，不戴眼镜连男女都分不清，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的感官，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敏锐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的气息，以及她周围那种……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我意识到，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我不仅遇到了一个自称被我“整失业”的、疑似“非人类”的“女子”，而且还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存在，或者说，我能感知到一些超自然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刚才的无心之举……以及，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和同情心……还有，我刚刚到底干了什么？我怎么就“念咒”了？我念了什么咒？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