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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今儿带了好东西。"
王二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抽出一柄湘妃竹骨折扇,"唰"地展开泥金扇面。烟雨楼台中,抱琴女子罗裙曳地,襟口玉坠子竟是用螺钿嵌成辛夷花模样。
秀姑喉间泛起腥甜。她认得那玉坠,父亲当年在苍梧山采得的寒玉籽料,亲手雕了给母亲作及笄礼的。
三 残烛照夜
暮色染紫窗纸时,秀姑正在数匣底铜钱。青陶罐里盛着这些年攒的体己,三百二十枚开元通宝用红绳串作七吊,另有三粒碎银裹在母亲旧帕里。钱币相击声惊动梁上家蛇,黑鳞小蛇探首吐信,火苗便在信子尖上跳舞。
烛泪堆成小小的雪山,映着墙上残存的灶王爷画像。
那年冬夜的火光似在眼前重燃,浓烟里爆裂的梁柱,父亲将她推出窗棂时灼伤的手掌,还有母亲返身抢救绣谱的背影。焦糊味渗进每块砖石,连同苏家祖传的《天香绣谱》化作飞灰。
吱呀门响惊得绣针落地。李婆婆提着竹篾灯笼进来,灯罩上还粘着去年端午的艾草。
"那起子黑心肝的..."
老妇将荷叶包搁在破桌上,油渍渐渐晕开芙蓉纹,
"张员外家管事放话,说老宅地界要并进别院,赎价又涨了三十贯。"
秀姑盯着烛芯结出的灯花,火苗里浮现王二白日晃动的伽楠珠串。双鱼玉佩在袖中发烫,那是从漆箱暗格里摸来的——趁李婆婆与王二撕扯时,她假意跌倒碰到了机关。
"听说县太爷得了幅顾恺之摹本。"
李婆婆拆开荷叶包,烧鹅香气冲淡了霉味,
"若是接些补画的活计..."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两人奔到院中,只见残月照着一地碎瓷,晾晒绣线的竹匾裂作两半,染了蔻丹的丝线凌乱如血痕。
墙头闪过一片黛色衣角,绣着银线忍冬纹。
四 寒玉生辉
五更梆子敲过三巡,秀姑蜷在稻草铺上摩挲玉佩。双鱼首尾相衔处有个暗扣,轻轻一旋,玉身竟中空藏着半张泛黄的桑皮纸。就着漏进的月光,她看见"天香"二字如游丝袅娜,分明是母亲簪花小楷的笔意。
远处传来云溪河的呜咽。秀姑攥紧玉佩贴在心口,寒玉的凉意渗进肌肤。当年父亲说这玉是山魄凝成,在暗处会泛起冰纹似的幽光。此刻那光晕里浮动着奇异纹路,倒像是...绣谱的针法走势?
梆子声又响,掺着打更人含糊的嘀咕:
"寅时三刻,小心火烛..."
话音忽地戛然而止,犬吠声从村西头炸开。秀姑扑到窗边,见张员外家别院方向腾起赤红火光,将半壁苍梧山照成炼狱血色。
银镯突然剧烈震颤,玉坠在黑暗中迸出星芒。桑皮纸上的墨迹竟开始游移重组,化作一行朱砂小字:
"寒玉点睛,天香重现。"
狂风撞开破窗,带着焦味的火星飘进屋内。秀姑将玉佩按在正在刺绣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