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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再给你说一遍,滚过来!”
见他不动我又拿出好几个拖鞋一个一个向他砸了过去,边砸边向他走来,走到他跟前时我看到他的目光里露出了恐惧,刚才我的举动明显吓到他了,而他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狠角色。
就像猎人与猎物,张金虎结实又漂亮的肌肉在恐惧的作用下显得虚弱无力,我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到了楼梯扶手上,他被我掐得翻起了白眼,我依然没有收手,他的双手胡乱扑腾着。
我们的动静吸引了整个楼道的人,一群看热闹的高补从一开始的起哄到后来没一个人敢说话,眼睁睁看着快被我掐死的张金虎,张金虎的眼经扫向周围企图寻求帮助,但在几十双冷漠眼神的注视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他眼睛里分明透出绝望的神色。
一个染着黄毛叫赵一乐的胖子显然是高补中的“大哥”,他走过来用西安话对我说:“弄撒尼么,都是乡党,差不多奏行咧”。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放开了张金虎,张金虎蹲在地上像狗一样喘着粗气。
我站在他的身边从上而下俯视着他,完后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对他说:“以后少皮干,城里人都是你爹你知道不?”
我对农村人其实没有什么偏见,说这样不讲理的话也只是为了让别人相信我不是什么善茬。我知道农村人很多都是勤劳和朴实的,但张金虎这样的农村人很明显并不朴实。
张金虎被我侮辱后并没有说任何话,但赵一乐的眼神明显变了,因为他就是附近一个城中村的混混,我说这些话其实也误伤到了他。
但我也是说给他听的,我想让他知道我并不怕他,也为了让他明白他不一定罩得住他的小兄弟。
赵一乐其实是偏袒张金虎的,因为张金虎来得比我早和他们很熟,张金虎又是个见人下菜的家伙,谁厉害他就对谁很仗义,又是发烟又是哥长哥短的叫着,对我就是各种吹胡子瞪眼没有好脸色。
如果换做是我被张金虎掐着脖子按到扶手上,我想赵一乐是不会管的。
我记得那天至少有四五十个光着膀子或者穿着背心的小伙子围观了我与张金虎的斗殴,他们欢呼、起哄像是在看一场表演。
我们住在一栋老式楼房中的五层,房间里与楼道里的窗户都镶嵌着铁栅栏,那晚刚打完架就熄灯了,一群人在黑暗中吼叫狂欢,嘈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楼道,一片混乱震耳欲聋。
透过铁栅栏我看到柔和的月光照了进来,年轻暴躁的荷尔蒙被密集地挤在这栋老楼里有一种随时可能爆破而出的紧张感。
前途未卜的不良少年都是其中的困兽,这里更像一个监狱,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家的我在那一刻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和孤独。
3.
从那以后张金虎果然老实了很多,但就是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他不理我了,他上学也不等我,吃饭也不与我一起,看着我时眼神充满恐惧和幽怨,他那幽怨的小眼神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对他产生了同情。
我在想也许是我做得有点过分了,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我的同情是多余的。
慢慢到了九月,来补习的人多了起来,宿舍也渐渐住满了。张金虎想在宿舍人都来齐的时候再次树立他的威信,又开始了指手画脚和对我的出言不逊。
我知道他想打压我并为之前的事情出一口气。
少年人的社会阶层和成年人世界里的一样,都不好跨越和打破。
但少年人的阶级确立来得更直白,更幼稚,也更血腥。
也许是一次打架事件的输赢就确立了一个人今后的生活是刀俎还是鱼肉,而且更多的时候只能二选其一,没有折中。
一个人被欺负就会被所有人欺负,一个人威名远播就会被所有人恐惧和尊敬。
年少时混迹于差生圈子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