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烛夜

红烛高照，喜字贴满窗棂。

苏婉清端坐在雕花拔步床上，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耳边是喧闹的喜乐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指尖微微发颤。今日是她与江南首富之子沈明轩的大喜之日，这门亲事是父亲生前定下的，她等了整整三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忽远忽近，苏婉清机械地行礼，直到被送入洞房，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袖中的玉佩，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三年前，父亲在查一桩奇案时离奇身亡，至今真相未明。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苏婉清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绣着祥云纹的靴子停在眼前，她能闻到淡淡的酒气。盖头被轻轻挑起，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沈明轩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唇角含笑。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苏婉清却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苍白，指节分明，像是常年握笔的手。

"娘子。"他轻声唤道，声音清润如玉。

苏婉清刚要开口，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又带着一丝腥甜。她蹙眉细嗅，这味道似乎是从沈明轩身上传来的。

"夫君身上可是熏了什么香？"她试探着问道。

沈明轩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娘子好灵的鼻子，这是西域进贡的龙涎香，父亲特意赏的。"

苏婉清总觉得这香气有些古怪，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正要再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不好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老爷...老爷他..."

沈明轩脸色骤变："父亲怎么了？"

"老爷...老爷在书房...没气了..."

苏婉清猛地站起来，袖中的玉佩"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得去捡，跟着沈明轩快步往书房跑去。

书房里，沈老爷仰面倒在太师椅上，双目圆睁，嘴角渗出一丝黑血。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支毛笔，面前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半个"红"字。

苏婉清蹲下身，仔细查看沈老爷的尸身。他的指甲发青，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身亡。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五指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老爷...老爷刚才还好好的..."管家颤声道，"他说要写一副对联，让我们都出去..."

苏婉清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茶盏上。盏中还有半盏茶水，她凑近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杏仁味。

"是砒霜。"她低声道。

沈明轩猛地转头看她："娘子如何知道？"

苏婉清正要解释，忽然瞥见沈老爷的衣襟处露出一角红色。她伸手轻轻拉开衣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沈老爷的胸口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手印，像是被人用朱砂按上去的。

那手印纤细修长，分明是个女子的手。

"这是..."沈明轩也看到了那个手印，脸色瞬间惨白。

苏婉清的心跳得厉害。三年前，父亲查的那桩案子，死者胸口也有这样一个手印。当时父亲只说这是"红妆案"的标记，却不肯多说。没想到三年后，这个手印又出现了。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手印。忽然，她注意到手印的食指指尖处有一个细微的缺口，像是戴戒指留下的痕迹。

"来人！封锁府邸！"沈明轩厉声道，"所有人不得出入！"

苏婉清却悄悄退到一旁，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落叶上沾着些许红色粉末，她用手指捻了捻，放在鼻端轻嗅——是朱砂，但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别的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书房的窗棂上，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