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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漫过青石阶时,朝露正蹲在溪边浣衣。春末的晨雾沾湿她鸦青鬓角,碎花布衣下摆洇开深色水痕,忽听得头顶传来破空之声。
她仰头望去,只见流云撕裂处坠下一道白影,惊得岸边鹧鸪扑棱棱飞起。待她提着裙摆奔到崖底,白衣公子半身浸在浅潭中,银发如雪瀑散开,眉心金纹明明灭灭。
"公子?"朝露伸手去探他鼻息,指尖刚触到微凉肌肤,腕间突然被攥住。那双金瞳倏然睁开,倒映着她鬓边沾着的野山茶。
玄霄在混沌中嗅到清苦药香。天劫雷霆劈碎护体结界时,他本该坠入预设好的凡尘命格,却不知为何落在这荒山野岭。眼前少女荆钗布裙,偏偏耳后三寸有枚朱砂小痣,与命盘上那点红痕分毫不差。
"姑娘..."他刚开口便咳出血沫,惊觉法力全失。朝露慌忙用衣袖去擦,粗麻布料蹭过他唇角,竟比云锦还要灼人。
竹楼药庐升起炊烟时,玄霄倚在藤榻上打量这方寸天地。窗棂悬着风干的艾草,陶罐里泡着接骨木,木架上整整齐齐码着《神农本草经》。朝露端着药碗进来,见他盯着自己刚晒的忍冬花,耳尖蓦地红了:"山里湿气重,公子若不嫌弃..."
玄霄接过粗瓷碗,药汁在舌根泛开熟悉的苦。三百年前瑶池宴上,司命星君献的雪顶含翠都没这般令他心悸。窗外暮色漫过少女纤细手腕,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门框悬挂的铜铃,叮咚声里混着句"我叫朝露"。
月华爬上东墙时,玄霄在竹简上勾画星图。命盘偏移的轨迹与少女采药归来的时辰重合,每当她靠近,胸口的灼痛便消散几分。前日她攀崖采石斛险些滑落,他情急之下竟凝出半缕仙元接住她,此刻掌心还残留着那截腰肢的触感。
暴雨突至那夜,朝露浑身湿透撞开木门。玄霄正要掐避水诀,想起自己现在是"凡人",只得抓起布巾替她绞头发。雷光劈亮她颈间红绳,坠着的竟是半块龙纹玉珏——与他怀中那枚严丝合缝。
"这是家传的..."朝露话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