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被缚在龙筋缠绕的刑架上时，父亲的手没有抖。
混天绫在暴雨中褪成惨白，四海龙王的笑声震得珊瑚宫簌簌落珠。
当冰刃切开咽喉的刹那，我望见母亲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白玉阶，她鬓间那支点翠步摇在雷光中碎成齑粉。
再睁眼时，海水是腥甜的。
血色珊瑚丛缠着我的脚踝，暗流里漂浮着发光的蜉蝣。
混天绫浸透了暗红，像条受伤的赤蛟盘踞在腕间。我伸手触碰颈间伤痕，那里结着冰晶般的鳞片。
"找到你了。"
戏谑的童声从头顶传来。
我仰头看见玄铁屋檐上倒挂着个身影，火尖枪挑着酒葫芦，乾坤圈在颈间泛着青光。
那张与我九分相似的脸上画着烟熏妆，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混天绫突然暴起，将那人拽进珊瑚丛。
我们在血色水草间翻滚，他獠牙咬住我的手腕，我膝击撞向他的丹田。
当火尖枪抵住心口时，我终于看清他腰间挂着块青铜腰牌——"陈塘关李哪吒"。
"赝品。"
我冷笑，混天绫绞住他的脖颈。
海水突然剧烈翻涌，暗红绸缎竟从他袖中钻出，与我腕间的红绫绞作一团。
两道混天绫纠缠着冲出海面，在暴雨中撕开天幕。
我望见云端站着个白衣文士，他手中宝塔正在吸纳雷光。那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上，竟凝着我不曾见过的痛楚。
"两个孽障！"
熟悉的怒喝惊雷般炸响。
我本能地瑟缩，却发现那道剑光是冲着魔童而去。
玄甲将军飞身挡在魔童面前，剑气削断他半幅披风。
"李靖你敢！"
殷夫人双刀架住丈夫的剑，发间步摇叮当乱响。
她转身将魔童护在身后时，我看见她后颈有道狰狞的旧疤——那本该是母亲自刎时留下的伤口。
魔童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他舔着獠牙扯动混天绫："老头要杀的是你。"
顺着绸缎望去，云端宝塔映出我苍白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