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夏站在公寓玄关处,指尖被雨水浸得发凉。快递盒上的水珠顺着纸壳褶皱滚落,洇湿了地板上一小片阴影。她从未订购过任何物品,但收件人栏分明写着她的名字,字迹歪斜如被雨水冲刷过的蜘蛛网。
盒盖掀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泛黄照片上,年轻女人穿着褪色蓝条纹病号服,与一名戴银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相拥而立,背景建筑的门牌号已模糊不清,但残破的“青藤疗养院”铭牌仍刺入眼帘——那是城南荒废二十年的禁地。照片背面用暗红色颜料潦草涂抹着六个字,笔画末端因颤抖拖出狰狞裂痕:“你的人生是谎言”。
周岚的旧书店总在雨天提早打烊。林夏攥着照片冲进店门时,风铃撞击声惊动了蜷在藤椅上的女人。六十岁的养母脖颈绷直,枯瘦手指死死扣住《百年孤独》的书脊,泛黄纸页簌簌抖落尘埃。“这女人是谁?”林夏将照片拍在柜台玻璃上,裂痕从女人含笑的眼睛蔓延到男人胸口。
周岚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照片灼伤般后退半步,老旧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九十年代金曲,沙哑女声唱着“时间就像一股暗流,你的话依然在心头”。她猛地扯断电源线,寂静中只剩雨滴砸向铁皮屋檐的闷响。“烧掉它。”周岚的声音像生锈刀片刮过金属,“有些真相,比死更可怕。”
凌晨两点,林夏被焦糊味惊醒。书房门缝渗出摇曳红光,她赤脚贴近门板,窥见周岚跪坐在铸铁火盆前,苍老脊背弓成一道颤抖的弧线。“……必须毁干净……”纸页在火焰中蜷曲成灰蝶,残片上的“1998年”“基因编辑”等字迹一闪而逝。火舌舔舐到某页时,周岚突然发出一声呜咽,将半张未燃尽的文件塞进嘴里咀嚼,鲜血从嘴角溢出。
次日清晨,书店卷帘门紧闭。林夏掀开书房地毯,木质地板上的划痕组成一个完美矩形。暗格内躺着一枚银色婴儿脚环,编号“13”的刻痕被反复摩挲得发亮,旁边是疗养院平面图,地下三层用红笔圈出“培育舱”字样。手机在此刻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周岚被胶带封嘴的照片。背景是青藤疗养院破碎的彩绘玻璃窗,消息随后撤回,只剩一行小字:“轮到你了。”
青藤疗养院的铁门被爬山虎啃噬成一张生锈的网。林夏蹲在围墙阴影里,指尖蹭过保安室玻璃上的积灰——监控屏幕全黑,这里至少荒废了十年。她摸出暗格里的平面图,月光下“地下三层”的标记像一道新鲜的刀口。
皮鞋碾碎枯枝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废墟探险?”男人倚着断墙轻笑,风衣领口露出一截银色录音笔,“程述,《新时报》记者。”他举起相机对准林夏,“介意聊聊你为什么带着1987年版疗养院结构图吗?”
地下室入口比图纸上多出一根钢筋封条。程述用袖扣划开锈锁时,林夏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失了一截,伤口平整得像手术刀切的。“职业病。”他晃了晃残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