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相师正在烧东西。铜盆里的火苗舔舐着相纸边缘,六张笑脸在火光中蜷曲成灰。我扑过去抢出半张残片,烧焦的边沿正好圈住林远右眼角的褐痣。
"造孽啊..."老人突然剧烈咳嗽,痰盂里泛起粉红色泡沫,"当年他们说要把暗房改成储藏室..."
手电筒光束刺破阁楼灰尘时,我踩断了第三根木条。成捆的毕业照堆在角落,每张照片右上角都用红笔标着人数。2008年"6人",2009年"6人",2010年突然变成"5人",但照片上依然挤着六张笑脸。
阁楼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里混着熟悉的舒肤佳香皂味——林远惯用的那种。生锈的课桌抽屉里塞着半包受潮的玉溪,烟盒上画着歪扭的雪人,和我初中课本角落的涂鸦一模一样。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我攥着烟盒往下跑时,看见老照相师仰面倒在暗房门口。他的右手伸向显影池,五根手指在药水里泡得发白。浸湿的衬衫口袋露出半截信封,邮戳日期是2013年1月14日,收件人姓名被血渍晕染成"方"字。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把信封塞进外套内袋时,摸到内侧有个陌生的硬物。银色钥匙贴着皮肤发烫,匙柄刻着"LY-17",正是陈默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的储物柜编号。
便利店监控画面雪花纷飞。我反复回放凌晨三点的录像:穿蓝白校服的身影在货架间游荡,右手指节有月牙形疤痕。当那人转身面对镜头时,显示屏突然跳闸,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玻璃门上倒映出我惊恐的脸。
健身房的储物柜散发着樟脑丸味道。LY-17号柜里塞满未拆封的生日礼物,每张贺卡都写着"给林远"。最底层的铁盒装着六枚校徽,其中一枚别针上缠着褐色长发——和我昨天掉在解剖室的那缕长度相同。
手机在掌心震动。班级群弹出新消息:校庆日重回旧教室,请穿当年校服。照片里五套课桌椅整齐排列,但黑板上的值日表写着六个名字。夕阳从窗外斜射进来,在第六张空桌上投下细长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