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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我往楼下冲,那些血水却像活物般攀上墙壁,在梁柱间织成一张人脸。我回头时正对上血网中浮出的眼睛——与祖母临终前突然翻白的瞳孔一模一样。
当夜我们暂住村西土地庙。供桌上蜡烛爆出灯花,映得神像面孔忽明忽暗。我摩挲着从老宅带回的铜镜,忽然发现背面阴刻着生辰八字。指尖触到某处凹陷时,镜面突然映出张敷着厚粉的脸,戏妆艳丽的嘴角正缓缓咧到耳根。
"叮——"
怀里的鸳鸯镜突然发烫,烫得我失手摔在地上。镜面裂成两半的刹那,土地像的泥胎簌簌剥落,露出里面裹着的物件——半只褪色的绣鞋,鞋面并蒂莲的花蕊竟是用人发绣成。
【井底胭脂】
次日清晨,工人们在老宅后院的古井里打捞出一口樟木箱。铁锁扣着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排列。撬开时腐臭的胭脂味扑面而来,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九盒戏妆用的油彩。
"这是死人妆用的朱砂混尸油。"随行的神婆用银簪挑起膏体,阳光下膏体里蠕动着细如发丝的红虫,"唱阴戏的角儿往眼皮上抹这个,就能看见......"
她话音未落,捧油彩的工人突然怪叫。那盒绛色胭脂在他掌心融化,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竟在地上洇出个端坐梳妆的女人轮廓。铜镜里的戏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工人背后,染着丹蔻的手指正慢慢爬上他的眼皮。
我冲上去用工具箱砸向那鬼影,却见工人双眼已变成浑圆的血洞。他痴笑着指向井口:"班主说今夜唱《锁麟囊》,缺个薛湘灵......"
井底传来空灵的铃铛声。我探头望去,幽深的水面倒映着张敷白粉的脸,她颈间系着的红绳正紧紧勒进我的脖子。
【阴烛招魂】
深夜老宅莫名亮起灯火。我举着祖传的罗盘摸进祠堂,发现供桌上的白蜡淌着血泪。族谱摊开在光绪三十四年那页,记载着曾祖父续弦之事——"娶江氏女,善昆曲,殁于腊月廿三,寿二十二"。
柜阁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我打开暗格,找到本裹着人皮封面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曾祖父的字迹癫狂扭曲:"她穿着染血的嫁衣回来讨命了!戏台上的火根本烧不死阴娘子......"
日记里夹着张戏票残片,日期正是今夜。当我凑近烛火细看,票根上的戏码突然变成血字《冥婚》。窗外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