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朔月贴在洞壁上那盏豆大的油灯,光线照不出一尺远,却把我脸上的血迹照得清清楚楚。
"师兄,我们真的只剩下六个人了吗?"朔月低着头,手指在石壁上摩挲着,眼泪无声滑落。
我低头查看怀里的师妹菡棠,她五岁的身子骨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我慢慢将她放在石壁旁的草褥上。
"师父临走前嘱咐过,只要守着这洞府,总会等到天灾过去的那一天。"
我抬头看着石壁上那幅画,画上密密麻麻记载了五百年来历代掌门的心法口诀。因为这场席卷天下的毒瘴,昔日威震江湖的上清派,如今只剩下我们六个孤儿。
"宇昊师兄,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十二岁的秦石靠在洞口,手里握着师父留下的最后一把短剑。
我没回答,只是取下腰间所剩无几的水囊,把水一一分给几个师弟师妹。
"都睡吧,明日我去山下看看,也许毒瘴已经散了。"
谁知我话音刚落,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石立刻警觉地站起,短剑直指洞口。
我拦住他,从怀中取出师父留给我的那块玄铁令牌,缓缓走到洞口。
"什么人?"
"大云国朝廷派来的钦差梁执诚,特来寻访江湖遗民,请道友现身一见。"
洞外站着一位头戴紫金冠、身着紫袍的中年女子,鬓角略有几丝白发,但气度不凡。她身后跟着十几个青衣侍卫。
我拦住想要往外冲的师弟师妹们,谨慎道:"天下毒瘴肆虐,江湖中人死伤大半,朝廷为何突然想起我等?"
梁执诚叹了口气:"小道友有所不知,这场毒瘴乃是西域蛮族施放,意在灭我大云国根基。如今蛮族也是自食恶果,毒瘴反噬,已无力再战。皇上派我寻访江湖遗民,重建门派,恢复国力。"
我将信将疑,仍不敢轻易出洞。
梁执诚见状,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此乃当朝皇帝御赐金牌,若有假冒,提头来见。"
我定睛一看,那金牌上确实刻着当今皇帝的印鉴。记忆中,师父曾说过,此印鉴乃是上古流传,难以仿制。
"道友请稍候,我等商议片刻。"
我转身回到洞内,几个师弟师妹已经聚在一起,眼中带着期待与恐惧。
"宇昊师兄,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山洞了吗?"菡棠怯生生地问。
我蹲下身,抚摸她的头发:"师父临终前说过,若有朝廷金牌,便可信任。但你们都记住,若出现异状,立刻按师父教的口诀,逃回这洞府。"
得到众人应允后,我们六人收拾简单行囊,跟着梁执诚下山。
梁执诚带着我们穿过一片死寂的森林,曾经郁郁葱葱的树木如今枯黄一片。路上,她向我们介绍如今的局势。
"这场毒瘴持续了整整三年,天下十大门派已倒塌七派,幸存的武林中人不到从前的十分之一。皇上下令在京城建立'清风观',集合幸存的武林中人,共同研究解毒之法。"
我心中疑惑不减:"为何专寻我等?"
梁执诚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上清派自古精通丹道,此次毒瘴与寻常不同,死者尸身会变异,唯有道术能克制。"
听到此言,我心头一震,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宇昊,《太玄经》乃上清派不传之秘,非我道统不可得见。你天资聪颖,已得我毕生所学。若天灾过去,你必须重振上清,守护这最后的道脉。"
到了山下,一队骑马的士兵已在等候。我们被安置在马车中,向京城进发。
一路上,我暗中观察,发现山川草木确实如梁执诚所说,被毒瘴侵蚀得面目全非。偶尔能看到一些村落,幸存者寥寥无几,面容憔悴,眼神空洞。
"宇昊师兄,我怕。"菡棠紧紧抓着我的衣袖。
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别怕,有师兄在。"
马车行至半途,忽然被一队人马拦下。为首一人身穿紫金战甲,气势凌人。
"钦差大人,末将楚天岳,奉命护送诸位道友前往京城!"
梁执诚点头致意:"有劳将军。"
楚天岳的目光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