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末世里,我只是一颗微不足道尘埃

  

我摇晃着空酒瓶,把最后一滴酒精倒进嘴里。天空是混沌的灰色,连续第三十七天没有见到阳光。自从那场毁灭性的灾难后,卡佐尼亚城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还活着吗?"我冲着对面房间喊道。那是我在这栋半倒塌公寓里唯一的邻居,一个叫柳曼的男人。

"死不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我们都是卡佐尼亚城的幸存者。这座曾经融合了东西方文化的繁华都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街道上堆满了垃圾和腐烂的尸体,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像行尸走肉。

"听说今天有物资车来。"柳曼敲了敲墙壁,"你准备去吗?"

"人太多。"我放下酒瓶,躺在满是霉斑的床垫上,"只有那些还抱有希望的傻子才会去。"

柳曼笑了笑:"你知道吗,末世前我刚结婚,妻子怀孕了。我们还一起选了婴儿房的壁纸,天蓝色的,上面有小飞机和云朵。"

"然后呢?"

"没有然后。"

我们都沉默了。这就是末世的生活,没有然后。人生被截断在某个随机的时刻,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我翻身下床,拿起背包和一把生锈的铁棍。

"你不是说不去吗?"柳曼问。

"改主意了。"我耸耸肩,"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

走出公寓大楼,我穿过布满裂缝的街道。卡佐尼亚城曾经有着世界上最古怪的建筑风格——亚洲的屋檐搭配欧洲的尖顶,阿拉伯的穹顶旁边是非洲的图腾柱。现在,这些都成了残垣断壁,只有斑驳的墙面还能让人回忆起往日的辉煌。

物资发放点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那里曾经有一座融合了佛教花纹和哥特式结构的钟楼,现在只剩下一截断柱。人群已经排成长队,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而绝望。

"喂,你插什么队!"一个满脸疤痕的壮汉推了我一把。

"排队等死吗?"我冷笑一声,"难道这点破食物能让你活得更有意义?"

"狗屁意义!"壮汉啐了一口,"老子只想多活几天。"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人群突然骚动起来。物资车被拦截了,一群自称"新秩序"的武装分子控制了广场。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装备,有的戴着防毒面具,有的披着军用雨衣,有的则光着上身,露出满身的纹身。

"所有人,都跪下!"领头的男人用扩音器喊道。他有一张英俊的脸,却留着一撮滑稽的胡子,活像上个世纪的独裁者。

大部分人都顺从地跪下了,只有几个人还站着,包括我和那个疤脸壮汉。

"你们这些不跪的人,有两个选择。"英俊男人走近,轻蔑地说,"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死。"

"加入你们做什么?"我问。

"建立新世界秩序。"他神情狂热,"这个世界崩溃是因为人类迷失了方向。我们将重建一个有意义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有意义?你觉得人类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父母消解社会压力的副产品,或者是满足性欲的结果罢了。"

英俊男人的脸色变了:"亵渎者!"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但我比他更快。我掏出藏在背包里的手枪,一枪打在他的肩膀上。混乱瞬间爆发,人群四散奔逃,武装分子开始疯狂扫射。

我拉着疤脸壮汉躲到一辆废弃的卡车后面。子弹打在金属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干得漂亮!"壮汉喘着气说,"我是徐强。"

"林洁。"我简短地回答,然后探头观察情况,"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要开枪?"徐强问,"你可以选择加入他们。"

"因为我受不了那种自以为是的狂热分子。"我咬着牙说,"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不过是给虚无穿上了漂亮的外衣。"

徐强看着我,突然笑了:"你是个有趣的女人,林洁。"

我没有回应他的赞美。在末世前,我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工作,生活毫无波澜。我有一个未婚夫,但我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一种社会契约。我们都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于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计划着买房、生子,过上所谓"正常人"的生活。

末世爆发的那天,我正在挑选婚纱。轰隆的爆炸声中,未婚夫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真相:人类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我们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随时可能被吹散。

"看那边!"徐强指着广场另一侧,"物资车没有被完全控制,还有机会抢到食物。"

我摇摇头:"太冒险了。"

"冒险才有意思。"徐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末世前,我是个建筑工人,每天爬在高楼上干活,从来不怕危险。"

"你有家人吗?"我问。

徐强的表情暗了下来:"有个女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她妈妈早就跟别人跑了,灾难发生时,女儿应该在学校。"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找过,没找到。"徐强耸耸肩,"这个城市太大了,有太多的废墟和死角。"

我沉默了。徐强的故事在末世中再普通不过。亲人失散,生死未卜,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等待和绝望。

"喂,你们两个!"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旁边的建筑物里探出头来,朝我们招手,"快过来,这里有安全通道!"

我和徐强对视一眼,决定冒险相信这个陌生人。我们弯腰跑向那栋建筑,子弹在我们身后掀起一片尘土。

老人带我们进入了一个地下通道。墙壁上涂满了各种语言的涂鸦,有的是祈祷词,有的是咒骂,还有的只是无意义的符号。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

"我是郑博士。"老人自我介绍道,"曾经在卡佐尼亚大学教授哲学,现在是地下组织'明日'的成员。"

"明日?"我皱眉,"又是一群试图拯救世界的疯子?"

郑博士笑了:"不,我们不想拯救世界。我们只是想保存人类的知识和文化,为未来留下一些痕迹。"

"有什么意义?"我反问,"人类终将灭亡,所有的努力都会随之消失。"

"小姑娘,你太悲观了。"郑博士摇摇头,"生命或许没有先验的意义,但我们可以赋予它意义。这就是存在主义的精髓。"

"存在主义?"徐强挠挠头,"那是什么玩意儿?"

"简单来说,就是认为人的存在先于本质。"郑博士解释道,"我们不是为了某个预设的目的而来到这个世界,而是先存在,然后自己创造意义。"

"听起来像是自欺欺人。"我冷笑道。

通道越来越窄,我们不得不弯腰前进。最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这里曾经是地铁站,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型社区。几十个人在这里生活,他们用帆布和木板搭建了简易的隔间,有的人在角落里煮食物,有的人在整理物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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