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夜归校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晚上，站在大学校门口时，我心里涌起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大四实习结束后，我本来打算回寝室拿一些落下的资料和证书，就此跟这所让我厌恶又留恋的校园彻底告别。可是，当出租车在校门口停下时，一切似乎都透着怪异。

校门口的灯坏了，只剩一侧微弱的路灯闪烁，昏黄的光线下，保安亭里没有人。往里看去，大片的林荫道陷在幽暗里，一阵风吹得树影摇晃，好像黑色怪物在挥舞触手。

我提着行李下车，犹豫着要不要给宿管阿姨打个电话，毕竟都快凌晨十一点了。但我想，学校不会这么早关闭通道，我应该还能进宿舍。于是我硬着头皮拖着箱子往里面走。

一路上除了昏暗，几乎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气氛格外冷清。按理说，这所综合性大学很大，哪怕深夜也会有些学生社团活动或者自习归来的身影，可现在连一只猫都看不见。我忍不住裹紧了外套，继续走着。

穿过林荫道，经过教学区，终于抵达熟悉的宿舍楼。女生宿舍在东边，男生宿舍在西边，相隔不远，可因为一些旧城区改造计划，我们这片宿舍楼异常破败，之前就听说学校打算拆。门前墙上还贴着“危楼，不可擅进”几个鲜红大字。奇怪，为什么会写“不可擅进”？寝室不是还在使用吗？

我举目四顾，更觉阴森。值班室的窗口黑漆漆，似乎也没人。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毕竟离开近半年了。但一抬头，就看见旧楼墙面上那个硕大的霓虹牌子：“留馨楼”。这是我们男生宿舍楼的别称，不会错。

我硬着头皮推门进入。一阵凉风灌进走廊，像刀子割在皮肤上。走廊两侧的墙壁斑驳不堪，顶部的灯管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甚至有点腐烂的味道。我拉紧行李箱，小声喊：“有人吗？宿管阿姨？”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无奈，我只能先往 308 寝室走去，那是我以前住的房间。说不定那里还有室友。可奇怪的是，这栋楼里仿佛空无一人，沿途门窗都紧闭，几扇门贴着封条，像是废弃房间。我的心越走越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达 308 室门口，我轻轻敲了敲：“老刘？阿强？你们在吗？”没有动静。我试着拧动门把，居然没锁。门吱呀一声开了，扑面而来浓重的灰尘气味，呛得我猛咳。

房内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灯光。桌椅布满灰尘，床板都空荡荡的，好像很久没人住。唯独靠近阳台那张床，整洁地铺着被褥，看着像是新换过的。可在这灰蒙蒙的宿舍里显得极其突兀。

我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浮现出某些恐怖片的画面：整栋楼荒废，却唯有某处还保留人迹？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硬撑着走过去，想看个究竟。手机灯光扫过枕头边缘，我被吓得差点惊呼：那儿放着一只破旧的娃娃，一只眼掉了，另一只眼却正对着我，像在盯着我的来访。

“这……谁放的？”我心惊肉跳，下意识退后。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你是……回来拿东西的学长吗？”

我吓得浑身一抖，猛地转身，看见宿舍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有些旧的校服外套，脸藏在阴影里。宿舍楼里已经很少有人穿校服了，一般只有大一新生才会被要求有统一服饰。我定了定神，小心问：“你是谁？怎么在我寝室……”

那个人似乎动了动，从阴影里往前走，手机灯光打在他脸上，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是个男生，看起来十八九岁，面孔白皙，神情十分疲惫，眼角还有淡淡的淤青。他口吻里透着拘谨：“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是艺术班的新生，叫陈泽。因为宿舍调配，我暂时被安排住在这间旧寝室里。”他说着，瞥了眼我手里的行李，“学长，你深夜回来，是想再住一晚吗？”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心里疑惑更多：艺术班新生，怎么会被安排到这样一间几乎废弃的老寝室？而且现在是秋季，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他为何还这么孤零零？可对方看起来并不像坏人，我也就没再过度紧张。

“哦，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