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打湿了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陆昭然攥着染血的罗盘缩在巷角。戌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雨幕,他数着心跳计算追兵距离——东南方三十丈有铁甲摩擦声,西北角屋檐传来瓦片轻响,正门方向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是今天第三次围杀。
掌心罗盘的青铜螭吻忽然转向,陆昭然贴着墙根滚进暗渠。冰凉的渠水漫过脖颈时,他听见头顶传来弩箭钉入砖墙的闷响。三个月前他还是云泽城回春堂的药铺学徒,如今却要靠着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古怪罗盘,在重重杀机中推算生门。
"坎位生,离位死。"陆昭然默念师傅教的口诀,罗盘天池突然泛起幽蓝微光。暗渠尽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咬合声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七岁那年躲在衣柜里,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父亲书房的地板正在裂开。
追兵的火把照亮水面时,他深吸一口气潜入齿轮间隙。暗流裹挟着身体穿过青铜甬道,浮出水面时竟站在巨大的地宫穹顶之下。九根盘龙柱环绕着悬浮的星图,中央祭坛上三足乌青铜匣的纹路,与他手中罗盘完美契合。
"果然是你。"阴影中走出绯袍玉带的男子,腰间错金乌木牌刻着"墨蝉"二字,"二十年前陆尚书私开龙渊地宫,今日轮到你来完成星轨仪了。"
陆昭然的后颈突然刺痛,那些被银针封存的记忆破茧而出。他看见暴雨夜的刀光映着工部密档,父亲将图纸烙进幼子的脊背,最后定格在墨蝉首座摘下面具的瞬间——那张与当朝太子一模一样的脸。
青铜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在地宫穹顶下形成诡异回响,陆昭然的后颈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他盯着墨蝉首座腰间晃动的乌木牌,突然记起药铺柜台第三格暗屉里的物件——师傅常年把玩的那块檀木牌,边缘同样残留着灼烧的蝉翼纹。
"首座大人怕是认错人了。"陆昭然将罗盘悄悄卡进袖中铁鞘,指尖触到师傅给的保命符,"陆尚书之子七岁便溺毙在洛水,云泽城谁人不知?"
绯袍男子轻笑一声,鎏金护甲划过祭坛边缘。星图应声转动,穹顶投射的二十八宿竟在地面撕开裂缝。陆昭然腰间药囊突然炸开,晒干的朱栾果滚落进裂缝深处,腾起的紫雾中浮现出琉璃镜般的画面。
那是他亲手抓过的药方。
"每月初七申时,往靖江王府送三钱龙脑、七分冰片。"墨蝉首座的身影在雾中扭曲,"可还记得腊月廿三那包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