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杏树下,我跪在地上求别人买了我,有位清润少年向我伸出了手。
“小邋遢,愿不愿跟我走?”
“你奶奶我给你葬!”
大概是真的走到了尽头,已经变模糊的人影在脑海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少年时的场景在走马灯的光影下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了躬着背但总是看着我笑眯眯的奶奶:
【大妹,看,这是什么?白面馒头,快吃,别让你妈看见了。】
【我们家大妹梳这个头发真好看,咳咳......】
......
在遇到少爷之前,我只有奶奶爱我。
可是奶奶死了,她死之前还在担心我以后该怎么活。
或许是奶奶在天上护佑,让我遇见了少爷
——和她一样对我好的人。
01
民国20世纪20年代初,战争纷乱,民不聊生。
我出生的那一天,我妈难产去世,有人说是撞见了我爸在别人的床上颠鸾倒凤才会难产的。
死的前一刻,还在不舍的看着急切找奶喝的我。
她是睁着眼去世的。老人说这叫死不瞑目,死时不甘心。
在我妈去世的一个月后,我爸领着继母进门,
她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五六岁的模样,女孩三岁。
奶奶抱着正在哭泣的我进了房门,一边哄我一边擦眼泪。
“我的心肝,以后要受苦了。“
我当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
三岁以前的记忆很模糊,听旁人说我能活着全靠着我奶奶。
我没有奶喝,经常饿的大哭,奶奶没办法,只能一家一家的去找刚生过孩子的妇人。
幸好遇到的一些善良的人,我才能活下来。
这样一天天的来回十几公里的跑,奶奶脚上的茧子都有二厘米那么厚了。
终于能到我能吃辅食的年龄了,但是继母已经事先警告不能拿家里任何的食物给我吃。
她看了看我,下出了一个决心:
【出去找工作!】
奶奶把我交给了隔壁大娘照顾,自己则去做工。
奶奶这天开心把做工一天换来的一点的米拿回家,打算熬成米汤给我吃。
可惜被继母看到了,她一把薅过装米的袋子,使劲的扯奶奶的头发,
“死老太婆,有这么好东西你竟敢给这小崽子吃,怎么,我那两个孩子不是你李家的种,偏心,叫你偏心......”
奶奶想扯过被拉扯的头发,她却扯得更用力了,喉咙里还发出得意的笑声。
“还想扯出头发,是不是很疼,嗯,这样呢?”
“哈哈......”
逼仄的茅草屋里交织传出了老人声嘶力竭的惨叫和女人的大笑以及婴孩的啼哭。
终于,声息停歇了。
奶奶哭了,我哇哇叫,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从这以后,奶奶还是每天出去做工去给我换一点米,但是不敢在家里熬米汤了,只能偷偷拜托隔壁的大娘熬给我吃。
02
在熬到我九岁时,奶奶的身体已经变得不好了。
但是还是要拖着这样的身体去做工,从换米到贴补家用。
我每天则在家里照顾一家人的吃食和家务。
早上起床,又听见继母熟悉的谩骂声了,不过对象是我爸。
就看见她使劲推着我爸那肥胖的身体,可惜体积足够大,推了好一会儿纹丝未动,就改为揪着他的耳朵。
似乎是感觉工具有些趁手了些,又似乎是觉得面前的人软弱,硬不起来,便肆无忌惮起来,
“王八蛋,又去赌钱了,你咋不死在外面呢,老娘跟着你过过好日子吗?”
“当初骗老娘家里有几十亩良田,结果田没看到,就这几间破茅草屋,还有一个死老太婆和赔钱货,专门吃人的啊!。”
还在地上打滚起来,嘴里继续吐出一些恶毒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