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六面发光的墙壁正在快速坍缩。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电脑屏幕右下角的03:47，咖啡杯沿积着褐色的垢，键盘缝隙里卡着半块风化的饼干屑。心脏炸开的瞬间，我竟然在想——这个季度的代码还没提交。

腐臭味钻进我新生的呼吸孔，复眼里映出连绵起伏的垃圾山。三十对足肢不受控地抽搐，刚蜕化的外骨骼还泛着珍珠色的柔光。我试图抬起前足，却碰倒了比身体还高的酸奶盒。黏稠的液体漫过口器时，记忆像被撕碎的代码在神经索里乱窜。

"第1479号实验体完成意识载入。"某个遥远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我僵直着触角，看见银色靴底碾碎腐烂的菜叶。穿着防护服的人类正在垃圾站喷洒药剂，淡蓝色烟雾中飘着细小的纳米机器人，它们鞘翅上的荧光标记组成"永生计划"的字样。

我的甲壳突然开始发烫，前胸背板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二维码。当清洁工的扫描仪掠过时，那些微型机械突然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朝我涌来。

我本能地钻进一个破旧的键盘底下，纳米机器人撞击键帽发出密集的哒哒声。触角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那是指引避难所的标记。六条腿在黏腻的污垢上打滑，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只蟑螂，我的运动神经还不太协调。

垃圾堆深处传来规律的震动，那是同伴发出的集结信号。我的复眼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数以千计的同类正在用触角编织一张巨大的信息网络。它们传递着关于人类活动的预警，分享着食物来源的坐标，甚至讨论着下水道里新出现的荧光蘑菇。

"新来的？"一个体型硕大的蟑螂用信息素与我交流，它的背甲上布满战斗留下的伤痕，"我是这个区域的巡逻队长，你可以叫我铁甲。"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人类的清运车正在倾倒新的垃圾，成吨的废弃物如雪崩般倾泻而下。铁甲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整个族群瞬间散开，却又在危险过后迅速重组。这种高效的生存策略让我想起曾经在互联网公司经历的无数次紧急加班。

"你的信息素很特别，"铁甲用触角碰了碰我的前足，"带着人类的味道。"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自己的来历。当我说出"永生计划"这个词时，周围的蟑螂都停止了活动，复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蜕皮者，"铁甲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长老说过，每隔百年就会出现一个带着人类记忆的蜕皮者。你的出现意味着预言开始了。"

就在这时，我的触角捕捉到一阵异常的震动。顺着信息素的指引，我在一堆电子废料中发现了一台破损的笔记本电脑。量子处理器还在微弱地运转，屏幕上跳动着残缺的代码。那是我的代码——准确地说，是我在猝死前正在编写的意识上传程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