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举着油纸伞出现在门外。这个白天还热情接待她的中年人此刻面色青灰,脖颈处隐约可见紫黑色的指痕:"快跟我去祠堂!"
林夏被拽着冲进雨幕,余光瞥见白衣女子正贴在老宅二楼的窗棂后。又一道闪电劈下,那扇木窗上突然贴满数十张惨白的人脸——全是穿着寿衣的纸人。
"他们在准备送煞。"村支书的声音像是从水里传来,雨伞骨架上垂下的符纸被雨水泡得发胀,"每逢甲子年就要选个外乡人当替身......"
祠堂门楣上悬挂的铜镜将林夏的身影照得扭曲变形。供桌上摆着两具盖红布的牌位,烛火竟是诡异的幽绿色。林夏突然注意到左侧牌位的朱漆未干,新鲜的血珠正顺着"林氏"二字往下淌。
"您父亲没说过吗?二十年前他本该是送亲的傩师。"村支书反锁祠堂大门,从神龛暗格里抽出一把缠着红线的剪刀,"那场冥婚的新郎暴毙,新娘的怨气需要......"
凄厉的唢呐声穿透雨幕。林夏透过门缝看见纸人们抬着猩红的轿子飘过石桥,轿帘被阴风掀起时,露出里面端坐的白衣女子——她的盖头下根本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黑发。
村支书突然掐住林夏的手腕,剪刀直刺她眉心:"借你一滴心头血!"林夏挣扎间撞翻供桌,盖着红布的牌位摔碎在地,露出底下压着的褪色照片——穿着90年代碎花裙的孕妇,赫然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纸糊的窗棂突然同时炸裂,无数惨白的手臂伸进祠堂。林夏摸到牌位碎片上的生辰八字,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至死不肯透露故乡所在。当村支书的剪刀刺破她皮肤时,供桌上的铜香炉突然倒扣,香灰在空中凝成母亲的脸。
"快躺进棺材!"母亲的幻象指向神龛后的黑漆棺材,“用槐树枝堵住七窍”
林夏跌跌撞撞扑向棺材,祠堂的烛火突然熄灭,潮湿的木头散发出刺鼻的霉味。她刚躺进去,棺材盖就自动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黑暗中,她摸到棺材内壁刻满凹凸不平的符文,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像是凝固的血迹。
"咚、咚、咚。"
纸人的手指在棺材外敲击,发出空洞的声响。林夏屏住呼吸,摸到母亲说的槐树枝。树枝异常柔软,仿佛还带着体温。她颤抖着将树枝塞进鼻孔,苦涩的汁液顺着鼻腔流进喉咙。
潮湿的纸钱紧贴着她的皮肤,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突然,她感觉身下的木板在震动,棺材竟开始缓缓下沉。
下沉后的棺材突然剧烈震动,棺材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她的睫毛结出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