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天桥下的财神与大数据鬼差

  

清晨六点,北京某老旧天桥下,空气里还飘着前夜烧烤摊的油烟味儿。天桥是那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修的老家伙,水泥扶手斑驳得像得了皮肤病,桥下却硬是被小贩们挤出一条“人间烟火街”。卖早点的、修鞋的、回收旧手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像极了人间版的“天庭早市”。赵公明选了个角落,摆好了他的新摊位——一张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破折叠桌,两把摇摇欲坠的塑料凳,桌上铺了块五块钱买来的红布,上头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财神算命,一卦十元。”旁边还贴了个二维码,备注“微信支付宝均可”,颇有与时俱进的意思。

赵公明今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当了几千年财神爷,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模样却定格在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模样。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袖口还破了个洞,露出点棉絮,像个刚被裁员的国企老员工。他叼着根五块钱一包的红塔山,眯着眼打量桥上来往的人流,吐出一口烟圈,嘀咕道:“天道破产了,老子也得吃饭啊。”

天道公司,顾名思义,是管天上那套规则的大机构。财神殿、雷部、姻缘司,全都挂在它名下,堪称神仙界的“央企”。结果前年经济下行,天庭财政赤字严重,连神仙的编制都没保住。财神殿被封,赵公明的金元宝全被收缴,只剩一身神力——还得省着用,不然容易被稽查队抓去“非法使用超能力”。听说上个月还有个土地公因为私自给村里改风水,被罚去扫了三天公厕。赵公明可不想步后尘。

摆摊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在天桥底下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这儿人流量大,消费水平不高,正适合他这种“下岗神仙”。他原先还想过开直播卖货,喊几句“兄弟们,财神爷带货啦,一键下单财运到家”,但一想到自己这张中年油腻脸,怕是连个弹幕都捞不到,干脆作罢。算命这活儿至少还能靠点老本行,他那“财运概率学”虽然不比当年挥手撒金的派头,但算个小财还是准得很。

摊位摆好,赵公明盘腿坐在塑料凳上,手指敲着桌子,等着第一单生意。桥上的人流像潮水,裹着寒风呼呼而过,可没一个停下看他这摊儿的。老大爷拎着鸟笼路过,瞥了眼红布上的字,嘀咕:“十块钱一卦?这年头算命都涨价了,抢钱啊!”说完就溜了。小姑娘倒是多看了他两眼,但眼神里写满嫌弃,像在说:“这大叔长得一点仙气都没有,算命能准吗?”赵公明摸了摸自己略显稀疏的头发,心里骂道:“你们懂个屁,老子当年在财神殿可是金光闪闪的主儿!”

日头渐渐升高,摊位前终于来了第一个人——一个卖煎饼的大哥。大哥穿件油腻腻的围裙,手里还攥着个不锈钢铲子,显然是隔壁摊刚歇下来。他往塑料凳上一坐,椅子吱吱作响,赵公明赶紧按住桌子,生怕这家伙把摊子坐塌了。

“兄弟,你这算命准吗?”大哥开门见山,嗓门大得像在喊单子,“我这月能多卖五百个煎饼不?”

赵公明掐指一算,发动“财运概率学”。这玩意儿是他当财神时自创的绝活,能把一个人的财运量化成数据,再结合天时地利推演走势。闭眼一算,大哥本月财运值47%,比上月高了12个百分点,主要是因为最近小区附近开了个工地,工人早餐需求旺。但离“暴富”还差得远,多卖五百个煎饼的概率只有19.8%。他懒得解释这些术语,随口敷衍:“多放点葱花,能多卖一百个。”

大哥一听,乐了:“葱花?行,简单!”他掏出三块五毛硬币扔桌上,拍拍屁股就走了。赵公明看着那三块五,哭笑不得。这要是搁以前,他一挥手就能让这大哥摊位前排起长队,现在却只能靠忽悠换仨钢镚儿。神仙落魄,真是连狗都不如。

中午时分,天桥下热闹起来。卖烤红薯的大妈吆喝得嗓子都哑了,修鞋的老头儿忙着补一双破皮靴,赵公明却还是一单没开。他有点急了,站起身扯着嗓子喊:“财神算命,十元一卦,走过路过别错过!”结果喊完嗓子疼不说,还引来旁边卖盗版光盘的小哥一阵嘲笑:“哥们儿,你这嗓子跟财神没啥关系,跟要饭的倒是挺像。”

“要你管!”赵公明瞪了他一眼,坐回去继续抽烟。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地方。天桥虽热闹,可来这儿的人大多是图便宜的,谁会花十块钱算命?正琢磨着要不要降价到五块,桥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穿校服的小胖子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十块钱,气喘吁吁地说:“大叔,算命!我昨天丢了五十块压岁钱,能找回来不?”

赵公明精神一振,接过钱,摆出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掐指一算,小胖子的财运值只有32%,丢钱那天还赶上“破财日”,八成是丢在学校操场附近了。他正想说“你去操场东南角找找”,忽然瞥见小胖子背后站着个凶巴巴的中年妇女——他妈。

“你个臭小子,又乱花钱!”妇女一把揪住小胖子耳朵,“十块钱够买两斤猪肉了,算什么命!”说完瞪了赵公明一眼,抢回那十块钱,拉着小胖子就走。赵公明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掐算的姿势,半晌才骂道:“这他妈也行?”

一天下来,赵公明数了数收入:三块五。他叹口气,准备收摊。太阳西斜,天桥下的摊贩们陆续收拾东西,烧烤摊的老板已经开始支炉子,空气里弥漫起孜然味儿。他把红布叠好塞进背包,正要走,两个穿黑白西装的家伙从桥下冒了出来。

一个满脸横肉,个头壮得像头熊,手里攥着个平板电脑;另一个瘦得像竹竿,眼窝深陷,活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两人气势汹汹地站到摊前,瘦竹竿开口,声音跟鬼叫似的:“赵公明?”

赵公明警惕地护住桌子:“干嘛?我这可是合法摆摊,有证!”其实他哪来的证,就是嘴硬。

“我们是地府公务员,”横肉脸亮出工牌,上面写着“地府生死管理司执行员”,还贴了张黑白照,“黑白无常。你摊位挡我们抓人了,挪挪。”

赵公明愣了,烟头差点掉地上:“抓人?我这天桥底下还能有鬼?”

瘦竹竿冷笑:“不是鬼,是替死鬼。本该昨天死的魂儿跑了,我们追到这儿,结果你这破摊子占着道儿。”

赵公明低头一看,自己摊位底下还真有点不对劲。桌子腿旁边,空气隐隐扭曲,像有股微弱的阴气在游荡。他揉揉眼,嘀咕:“这年头,连鬼都跑天桥底下躲命了?”

天桥下的风有点冷,赵公明刚把摊子挪开,黑白无常就忙活开了。横肉脸的黑无常蹲下身,手指在空气里划拉几下,像在摸什么隐形的东西。瘦竹竿的白无常则盯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和红点,嘴里还嘀咕着:“坐标偏差0.03,阴气浓度偏低,这魂儿跑得够远的。”

赵公明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热闹。他当了几千年财神爷,跟地府打交道不算多,但黑白无常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印象里,这俩该是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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