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灵珠乱世

太乙真人蹲在李府后院的梧桐树上，道袍下摆还沾着三日前炼丹炉炸出的焦黑痕迹。他掏出怀里的灵珠子，那宝珠在月色下流转着九色霞光，照得树梢蜷缩的麻雀都成了七彩凤凰模样。

"这李家娘子怀胎三年六个月，再不下崽怕是要惊动紫微宫那帮星官了。"他晃了晃空酒葫芦，忽然嗅到空气中飘来异香，原是产房窗缝里渗出缕缕金光，将屋檐下垂挂的冰凌都熔成了金汤。

产房内突然传来接生婆的惊叫，太乙真人险些从树上栽下来，怀里叮叮当当掉出八卦镜、捆仙索和半块硬如铁石的桂花糕。但见房内冲出道七色光柱，把院里晾晒的《周易》竹简都照得显出蝌蚪状怪文。

"将军！生、生了个肉球！"接生婆举着捣药杵连连后退。

李靖"锵"地拔出镇宅宝剑，剑锋尚未触及，那裹着胎衣的肉球突然腾空而起，在梁柱间撞出个七星连珠的轨迹。太乙真人忙从袖中甩出三昧真火符，火舌舔舐间肉球"喀嚓"裂开，蹦出个脖颈缠红绫、足踏金环的婴孩。

"哇——"

这声啼哭竟震得院中青铜鼎嗡嗡作响，鼎身上饕餮纹里的凶兽眼珠"啪嗒"掉下两粒玉镶金。哪吒睁眼的刹那，两道金光直冲云霄，惊得南天门当值的增长天王差点跌下云头。

李靖的宝剑"当啷"落地，剑柄上镶嵌的东珠裂成八瓣。小哪吒打了个喷嚏，鼻间喷出的火星子把李靖的胡子燎成了卷云纹。太乙真人忙掏出紫金葫芦倒出三光神水，却见那娃娃伸手攥住葫芦口，竟将瑶池玉液喝得"咕咚"作响。

"妙哉！这灵珠子果真通了七窍！"太乙真人捻着焦黑的胡须大笑，袖中突然飞出乾坤圈，套在哪吒腕上却自动缩成孩童尺寸。那金镯表面饕餮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冲着太乙真人龇牙咧嘴。

哪吒忽然咧嘴一笑，腰间的混天绫无风自动，将闻讯赶来的家将们缠成了端午节的九子粽。红绫拂过香炉，炉中青烟竟凝成八只仙鹤，叼着李靖的束发金冠就往云里窜。

"妖物！这定是妖物！"李靖气得三尸神暴跳，伸手要抓却被风火轮烫了掌心——原是那对金环不知何时套在了娃娃脚上，轮转间火星四溅，把青石地砖烙出朵九瓣莲花。

太乙真人忙掐诀念咒，袖中飞出十二道定身符。符纸尚未近身，哪吒眼中金光暴涨，黄符无火自燃，灰烬落地竟拼成个歪歪扭扭的"笑"字。老道不怒反喜，掏出本皱巴巴的《灵宝经》往地上一铺，经文字句纷纷浮空，绕着婴孩跳起了禹步。

"李将军莫慌，此乃灵珠子转世..."话音未落，哪吒突然尿了泡童子尿，那金汤落地竟生出朵金莲，莲心托着颗夜明珠，珠内隐约可见九条龙影翻腾。

后院池塘突然掀起丈许高的浪头，巡海夜叉顶着满头水草浮出水面，钢叉指着金莲颤声道："这、这是闹海的信物！"话音未落，混天绫已将其缠成个绿皮粽子拽上岸来。

李靖看着在廊柱上刻下爪印的风火轮，又望望正在夜叉脸上画王八的混天绫，手中半截断剑"当啷"落地。太乙真人却抚掌大笑："妙极！这般顽劣，正合杀劫中的变数！"

忽闻云中传来环佩叮当，却是金霞童子驾云而至，捧着个雕满蟠桃纹的玉盒："师尊命我送来压惊礼。"打开却是颗氤氲紫气的仙丹，刚递到哪吒面前，就被他当成糖丸嚼得嘎嘣作响。

是夜陈塘关无人安眠，总兵府内时而火光冲天，时而瑞气千条。更夫瞧见西厢房屋顶蹲着七只朱冠彩羽的玄鸟，每啼一声，檐角铜铃就多出个八卦印记。打更的梆子还没敲到三更，哪吒已骑着夜叉在东海边钓起三丈长的金须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