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外公突然开口,"都得一层层往上糊。"老人布满裂口的手指抚过初具雏形的棉纸,于微微发现他小拇指缺失的关节,和父亲被机器绞断的食指如出一辙。
正午的蝉鸣裹着热浪砸向晾纸场。云松从后山采来野杨梅,紫红汁液染透草纸的瞬间,于微微在笔记本上记下今天的气温:34.5℃,父亲临终时的体温。
废弃厂房改造成的篮球场总在傍晚六点准时落满金龟子。云松的球鞋是军品店买的迷彩胶鞋,起跳时鞋底脱胶的啪嗒声,混着远处傣寨传来的象脚鼓响,成了于微微新学的节拍。
"接住!"沾着煤渣的篮球划破暮色,于微微伸手的瞬间,腕间的银镯撞出裂帛之音。那是母亲寄来的生日礼物,盒子里还躺着张加拿大枫叶标本,叶脉间渗出防腐剂的苦味。
云松教她三步上篮,手掌虚虚拢在她颤抖的手腕上方。"你像在扔纸团。"少年憋笑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痒。当篮球终于擦板入网时,惊飞的夜鹭掠过纸厂烟囱,抖落一片凤凰花瓣。
那晚于微微在晾纸场迷了路。月光把棉纸照得通体透亮,她跟着蛙鸣声走,却撞见云松在纸浆池边擦洗脊背。水珠顺着少年凸起的脊椎滚落,在池面砸出七个涟漪,恰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泼水节前夜,云松偷来外公的凤凰牌自行车。横梁上缠着防滑的麻绳,于微微攥着车座下的弹簧,看少年脖颈蒸腾的热气漫过后视镜。橡胶厂女工们晾晒的筒裙拂过脸颊,空气里飘着熟透的菠萝蜜香。
傣族老寨的吊脚楼悬在凤尾竹梢,云松带她钻进缅寺后的贝叶林。月光漫过鎏金佛塔时,守夜的孔雀突然展开尾羽,七百枚眼状斑纹同时眨动。于微微翻出书包里的素描本,发现云松早已在扉页画了只开屏的孔雀——用的是抄纸用的竹炭笔。
"听说对着孔雀许愿特别灵。"云松往功德箱投了枚五分硬币。于微微合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