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尤其是父亲,是啊,是该高兴,他一个小小侍郎就要一跃成为国丈,怎么能不高兴?
这侍郎府就要飞出一个凤凰,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只有我和我那继母不高兴,我不乐意当凤凰,不乐意当皇后。
她不愿看到我寻到一门好亲事。
在他们看来,还有什么比做一国之母更好的亲事呢?
但是圣旨已下,我不接就是抗旨,私逃也是抗旨。
抗旨会连累侍郎府满门斩首。
我虽不喜继母,父亲也对我忽视甚多,可府中还有我的弟妹,还有满府的下人。
他们又何其无辜?
我坐在床边发呆,许是我思虑过重,已经三天未曾进食,如今模样实在骇人。
阿芷在我身旁有些不忍:“小姐,要不我们跑吧!”
不可以,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死这么多人。
我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凋零的花草树木喃喃道:“要入冬了,你说他在边关带够冬衣了吗?”
阿芷忽然在我身旁大哭,我被她的哭声唤回神智,露出了三天来一个笑容:“傻姑娘,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她哭的说不出话,只是一直摇头。
我摸摸她的头,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抽抽搭搭跟我说:“小姐,不想笑就别笑了,你现在笑得比我方才哭的还难看。”
我摸摸自己的脸,难看吗?
难看可得练练了,以后入宫笑不出来的时候也得笑着。
如此难看怎么能行呢?
我脸上仍是挂着阿芷说比她哭还难看的笑,泪珠却已经止不住地打湿了我的裙裾。
我心中既期望这裴奕轩能回来把我抢走,像他救我时那样从天而降,又期望着他不要来,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就算他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也免不了被罢黜的惩罚。
一个月后,裴奕轩没有回来,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难过。
4
成婚当日,阿芷为我换上内务府送来的凤冠霞帔。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我要出嫁了,嫁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不是我爱的人。
出嫁前父亲来找过我,或许他也从我的态度中看出了些什么,告诫我做皇后是整个家族求都求不来的荣耀,让我收起自己的心思。
我应下了。
也许是我态度不错,他便和煦地又跟我说了一些入宫后要注意的事,务必要事事以天子为重。
我心中烦闷,两三句把他打发走。
心中嗤笑,是啊,他一向对我忽视甚多,如今对我的关怀不过是因为我马上要进宫罢了,又怎会为我考虑。
我把这两年裴奕轩送我的小玩意压在箱底一同带入宫去,唯有那颗红宝石仍掩在凤袍底下,偷偷藏在我的心口,这是他的心,我不能把他的心压在那些黄白之物下面,也不能弄丢了。
我被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入了宫。
我与皇帝一同接受众臣朝拜,我在众臣中看到了我的父亲,他不似从前那般趾高气昂,在大殿中仰眉顺眼。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成婚了,我嫁给了皇帝,成了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我与裴奕轩再无可能。
我想大声哭出来,但我不能在这个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出来。
我坐在凤栖宫的床上,裴奕瑾坐在我身边。
此时我才有时间空下来看他的脸。
很像,他和裴奕轩真的很像,眉眼像,嘴巴也像。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今日是我与他的新婚之夜,可我心里仍然牵挂着他弟弟。
“陛下。”我轻声开口,裴奕瑾转头来看我,我对上他的眼睛,心中一热,脑海中却浮现另一个人的眼睛。
不知他们兄弟俩是遗传先皇还是太后,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我本想问他为何要突然立我为后,此刻话却卡在胸腔,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是算了吧。
我最终也是没问出口。
我不想与他圆房,随便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推脱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