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CBD玻璃幕墙的阴影里，怀里纸箱被雨水泡软了角。手机屏保的「摸鱼万岁」表情包正在融化，就像我刚刚结束的职业生涯。

「实习生转正三个月就被优化，陆小北你真是个人才。」半小时前总监把解约协议推过来时，咖啡杯里浮着的拉花还是只天鹅。我盯着那团奶油想，天鹅的脖子是不是被HR拿刀架断了。

雨点砸在共享单车筐里的多肉盆栽上，那盆叫「大橘为重」的虹之玉是前桌莉莉安送的离职礼物。「好歹留个全尸。」她往我箱子里扔了包受潮的瓜子，「下个月结婚记得来，份子钱可以折成花圈。」

手机突然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掏出来时充电口滋啦冒出蓝光。这部大学用到现在的旧安卓自动跳转到应用商店，进度条顶着99%的WiFi信号原地蹦迪。

「现在的流氓软件都学会趁火打劫了？」我甩着发烫的手机，水墨风格的APP图标忽然游动起来——那条胖锦鲤正用尾巴拍出安装确认键。

屋檐积水滴进后颈的瞬间，机械东北腔在脑内炸响：「检测到宿主符合咸鱼王中王标准，搁这儿卡bug呢老弟？赶紧的，扶老奶奶过马路去！」

我差点把纸箱扣在路过柯基头上。狗主人举着Gucci雨伞瞪我，伞沿水珠精准落进虹之玉盆里。很好，现在它真成「沉鱼落雁」了。

「你丫是中了勒索病毒还是我出现了工伤后遗症？」我戳着屏幕上吐泡泡的锦鲤，那玩意儿居然弹出个3D投影说明书。007号系统用电子烟圈拼出个笑脸：「瞅给你吓得，完不成任务顶多整个社死套餐。现在往九点钟方向瞅——」

广场舞神曲穿透雨幕飘来。穿荧光绿运动衫的王奶奶正在广告牌下压腿，她身后「江城舞林争霸赛」的海报被风吹起一角，露出我上个月设计的土味字体。

「目标人物锁定，倒计时23分58秒。」007吹了个虚拟口哨，「温馨提示，目标心率超过120时可能触发街舞大招。」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有没有新手指导？比如怎么区分普通老太太和街舞女王？」

「问得好！」系统在状态栏弹出个撒花表情，「建议宿主采用真诚赞美法：奶奶，您这霹雳手套和足力健的搭配真是赛博朋克养生风。」

最后我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冲进雨里的。王奶奶的蓝牙音箱正放到「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她一个滑步避开我的突袭，绣着「舞动夕阳」的挎包甩出防狼报警器。

「抢劫啊——」警报声和我的哀嚎完美和声。广场对面奶茶店探出三个外卖小哥的脑袋，其中举着拍摄支架的那个已经开始录像。

「误会！我是来送温暖的！」我拽着王奶奶的挎包带子往斑马线挪，她反手扣住我手腕来了个擒拿：「小兔崽子，上个月社区防诈讲座没认真听吧？」

这时红灯开始闪烁。007突然接管我的声带：「您儿子让我提醒您，老年大学交谊舞班下周调课！」

王奶奶的手劲松了半寸：「你认识我们家建国？」

「他还说您跳《酒醉的蝴蝶》比杨丽萍还带劲！」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谄媚声调，007在脑内鼓掌：「漂亮！继续夸她发髻盘的像武则天！」

等我们以摔跤选手的姿势扭过马路，我衬衫扣子崩了两颗，王奶奶的假睫毛掉在腮红上。她喘着气掏出老年机：「留个电话，下回冒充我孙子记得穿正式点。」

「任务完成，奖励到账。」007吹起唢呐版的好运来，「获得【精准防碰瓷技术】，附赠888元精神损失费。」

手机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到账提示。楼上房东阿姨推开窗：「小陆啊，下季度房租……」

「明天就交！」我把湿透的刘海捋成大人模样，「您看这雨大的，要不我帮您把晾在阳台的广场舞队服收进来？」

抱着滴水的演出服上楼时，隔壁传来猫爪拍门声。姜妍顶着一头绿毛从门缝里瞪我：「302的，你把我家拿破仑吓吐毛球了。」

她怀里钻出个拿破仑矮脚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