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笼罩在巨型蜘蛛网下，每根丝线都涌动着暗红血光。最中央的摘星楼顶，悬着枚刻有"荼蘼"二字的玉牌。

　　小娥突然拽住他衣袖："罗盘显示，东南巽位有东西在呼唤我..."话音未落，苏青璇的尾巴已卷住少女腰肢："巫族小丫头，在这里走散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妖市突然骚动。十二匹梦魇兽拉着的銮驾碾过天际，珠帘后传来琵琶切切。陆九渊瞳孔微缩——那銮驾四角挂着的青铜人面铃，竟与太虚镇魂铃形制相仿。

　　"荼蘼夫人的百鬼夜行。"苏青璇冷笑，"三千年过去，这老蜘蛛还是喜欢摆排场。"

　　銮驾经过时，珠帘无风自启。陆九渊看到张美艳至极的脸，额间蛛纹却让那美貌显出狰狞。荼蘼夫人的目光扫过三人，在苏青璇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抛来朵曼陀罗。

　　妖花在触及狐尾前自燃，灰烬凝成血字：寅时三刻，蜃楼西阁。

　　"故弄玄虚。"苏青璇碾碎血字，耳尖却不自觉抖动。陆九渊注意到她尾尖缺失的那截绒毛——往生洞棺椁上第九条锁链，正缠着同样的绒毛。

　　子时的更漏声里，三人踏入黑市药坊。掌柜是独眼蟾蜍精，腮帮随着报价鼓胀："九转还魂草？客官不如直接要老朽的妖丹！"

　　苏青璇甩出袋妖骨币，柜台瞬间结出冰霜："再加三滴天狐精血。"独眼突然瞪大，黏液顺着柜台滴落："您...您是..."

　　狐火掠过掌柜头顶，烧焦的疣粒冒着青烟。蟾蜍精哆嗦着捧出玉盒："万毒窟...三日前刚被人族修士扫荡..."

　　陆九渊掀开盒盖的手顿住。道胎解析显示，这株还魂草的根须沾着玄天剑宗的剑气，叶脉中残留的血腥味与青崖村如出一辙。

　　"凌霄子的同门。"他扣紧玉盒，指节发白。小娥突然闷哼倒地，巫族图腾在颈间浮现，罗盘碎片悬浮成南疆星图。苏青璇蹙眉捏诀，妖力却被星图弹开。

　　"带她去巽位。"陆九渊将玉盒塞入怀中，"有人在用巫族禁术召唤。"

　　蜃楼东南角的赌坊地下室，血腥气浓得化不开。三百枚青铜钉组成逆五芒星阵，中央铁笼里关着个南疆打扮的老妪。小娥看到老妪残缺的左耳时，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那是她失踪十年的祖母。

　　"买卖时辰到了。"赌坊主人甩着鳄尾现身，金牙咬碎嘴里的生魂，"二十枚妖骨币，这巫婆的..."

　　苏青璇的尾巴洞穿他咽喉的瞬间，陆九渊已破开禁制。道胎解析逆推阵法，他徒手拔出青铜钉的动作精准如庖丁解牛。老妪睁眼的刹那，地下室烛火尽灭。

　　"快走！"沙哑的警告混在阴风里。铁笼轰然炸裂，无数尸蛊从老妪七窍涌出。陆九渊甩出太虚镇魂铃，金光却只照出半步——整个赌坊早已被挪进某个大能的领域。

　　荼蘼夫人的娇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小青璇，带着人族闯我妖市，好大的胆子。"

　　蛛网从天而降，苏青璇挥爪撕碎，却见网上粘着无数妖族的干尸。陆九渊护住昏迷的小娥，道胎疯狂计算领域破绽。当琵琶声第三次变调时，他猛地将铃铛砸向东南梁柱。

　　琉璃碎裂声响起，领域出现裂缝。苏青璇趁机吐出本命妖丹，九尾暴涨击穿虚空。三人跌回现实街市时，整座赌坊正被蛛网吞噬，荼蘼夫人的叹息萦绕不散："你的封印...撑不过三个月了..."

　　寅时的梆子声救了他们。苏青璇拽着两人冲进西阁，陆九渊的后背刚贴上墙壁，就见先前所在的街面钻出万千鬼手。

　　阁内没有光源，唯有七盏人皮灯笼飘浮。荼蘼夫人从阴影里款款走出，蛛腿叩击地面发出金玉之声："我要青丘国三分之一的领地。"

　　"做梦。"苏青璇的利爪抵住对方咽喉，"把真正的九转还魂草交出来。"

　　陆九渊突然插话："再加血河宗在苍梧的布防图。"他晃了晃从赌坊顺走的骨牌，正面赫然刻着荼蘼印记，"夫人与魔道合作的事，想必不愿让万妖谷知晓。"

　　死寂持续了十息。

　　荼蘼夫人突然大笑，蛛腿刺入自己胸膛，掏出颗跳动的心脏："小郎君够狠，此物送你。"心脏离体即化作血色玉简，"但你们走不出蜃楼——玄天剑宗的人，可是带着诛妖剑来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东方天际炸开金色剑莲。苏青璇脸色剧变，那是专克妖族的业火红莲阵。陆九渊却盯着玉简里的内容冷笑："果然，三年前青崖山洪是剑宗自导自演。"

　　阁外传来剑阵结成的轰鸣，小娥在此刻苏醒。少女眼底流转着青铜色，突然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血符："祖巫在上，请开幽冥路！"

　　地面裂开深渊，阴兵借道的马蹄声震耳欲聋。陆九渊抓住苏青璇的手腕跃入裂缝，最后回头时，看见荼蘼夫人正在剑光中化作原型——竟是只背生人脸的鬼面蛛。

　　坠落持续了半盏茶时间。当众人跌坐在南疆风格的祭坛上时，陆九渊怀中的玉盒与血色玉简突然共鸣，投射出苍梧山脉的地形图。某个被标注红点的位置，隐约可见水晶棺的轮廓。

　　"原来你早算到这一步。"苏青璇捏着他下巴逼视，"从答应合作开始..."

　　陆九渊拍开她的手，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玄鸟纹不知何时蔓延成锁链状，正与玉简红光相互纠缠："夫人给的布防图藏着追踪咒，此刻血河宗应该已经倾巢而出。"

　　他擦去嘴角血渍，眼底跳动着疯狂的火光："猜猜他们发现追踪咒连着荼蘼夫人老巢时，会怎么对待这位盟友？"

　　晨雾漫过祭坛，远处传来象脚鼓的闷响。小娥跪在老妪身旁吟唱招魂曲，巫族图腾在三人脚下连成阵图。苏青璇忽然按住心口，封印裂痕处渗出金血："先去巫族圣地，你的道胎..."

　　话音戛然而止。陆九渊接住突然软倒的妖女，发现她后颈佛印正在蚕食妖丹。道胎解析反馈回的画面里，十二尊金身罗汉虚影正在苏青璇灵台诵经。

　　"须弥山..."他碾碎还魂草喂入妖女口中，抬头望向南疆十万大山。巫族鼓声越来越急，像是某种古老的战前祭祀。

　　昏迷的苏青璇忽然呓语："别去...陆压的墓..."尾音消散在风里，化作九根飘落的狐毛。陆九渊握紧血色玉简，在巫族鼓声中做了个决定——玉简显示的血河宗据点，正是陈二虎家祖坟所在。

　　第五章 铜棺噬月蛊

　　巫族圣地的月光是腥甜的。

　　陆九渊背着昏迷的苏青璇，踩碎满地人面蛾。小娥举着骨杖在前引路，杖头幽光映出岩壁上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