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匣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靛青色,林九霄的拇指抚过匣面饕餮纹的第三只眼睛,指腹传来细微的凸起。潘家园早市的喧嚣仿佛被某种力量隔绝在外,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那是父亲教他的辨伪绝技,战国错金银工艺的接缝处绝不会有气泡。
"八千,少一分您留着镇宅。"摊主裹着军大衣缩在摊后,呼出的白气在镜片结霜。林九霄没还价,摸金符贴着胸口发烫,就像七岁那年被父亲推进墓道时一样。他摸出用油纸包好的钞票,青铜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回到崇文门胡同的出租屋已是晌午,窗台上的地质罗盘突然疯狂打转。林九霄将铜匣按在八仙桌的太极鱼图案上,苏联匕首的刃口沿着饕餮纹游走。当刀尖刺入第三目时,机括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呜咽,夹层里渗出的尸蜡裹着张半透明的人皮,祖父的瘦金体在鲛绡上洇出朱砂色:"荧惑守西宫,地龙翻紫垣。"
摩托罗拉BP机在腰间震动,没有号码,只有串摩尔斯电码。林九霄扯开健力宝拉环,橙黄色液体顺着桌角的洛阳铲滴落,在青砖地面蚀出个北斗七星图案。他摸向腰间别着的三十年黑驴蹄子,那上面还沾着父亲墓里带出来的朱砂。
三天后的子夜,秦岭深处的瀑布轰鸣震得耳膜生疼。林九霄将改制工兵铲插进岩缝,陨铁寻龙尺的磁针在月光下绷成直线。防水手电扫过瀑后岩壁,某个反光点让他瞳孔骤缩——半片压缩饼干包装卡在秦篆"永"字的勾画里,生产日期是1996年3月。
"戌时三刻勿近金人。"祖父笔记里的警告突然在脑海炸响,林九霄低头看表,21:45。他猛然后撤三步,改装军靴踢中暗藏的莲花砖。整片碑林开始顺时针旋转,青铜浇铸的十二金人从地底升起,关节处锈迹斑斑却透着机油的反光。最东侧的金人手中戈矛突然劈下,刃风削断他三根发丝。
分金尺上的二十八宿刻度自行滑动,林九霄将黑驴蹄子塞进震位龙吻。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金人阵列突然定格成北斗吞脊之势。当第一缕晨光刺穿水幕,他看见瀑布逆流而上,露出刻满殄文的龟甲碑,碑顶蹲踞的青铜兽左眼正是祖父照片里缺失的那块玉珏。
岩缝渗出的黑水带着尸臭味,林九霄往东南角插上白蜡烛。火苗蹿起的瞬间,整座山体开始震动,九尊逆北斗排列的青铜鼎从祭坛升起,鼎耳上的锁链连着十二具悬棺。他摸出怀里的苏联匕首,刃口的黑狗血在鼎身划出刺目火星,某个简体"陕"字在青铜锈下若隐若现。
当辰位龙首被转动三周半,地砖缝隙透出的紫光照亮了他左肩胎记。鬼面纹路在强光中蠕动,仿佛要挣脱皮肤扑向悬浮的登仙台。林九霄咽下喉间的血腥气,背包侧袋的健力宝罐突然爆开,汽水在云篆刻痕上蚀出条秘道。他最后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