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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前尘
暮春三更，万籁俱寂。瑞王府西角门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烛影在青石板上拖出扭曲的暗痕。
柴房内，沈云舒蜷缩在霉烂的稻草堆里，腕间铁链随咳嗽声叮当作响，每一声都似刀刮在喉头。月光从漏风的木窗斜切进来，照见她指尖翻卷的皮肉——那是昨夜拶刑留下的痕迹，指甲早被夹碎，脓血在稻草上凝成暗褐色的痂。
"姐姐可还安好？"
甜腻的嗓音刺破死寂，绯色裙裾扫过门槛。柳若璃鬓边金累丝鸾鸟步摇轻颤，鎏金护甲捏着块素帕掩住口鼻。她俯身时，耳垂上极长的翡翠坠子擦过沈云舒溃烂的额头，冰得人一激灵。
"王爷说啦......"
护甲尖抵着沈云舒下颌，柳若璃眼尾勾起讥诮的弧度，"若您肯画押认下与李尚书的私情，便留个全尸。"
沈云舒喉间溢出破风箱般的嗤笑。三日前那场构陷历历在目，她亲手绣的鸳鸯枕竟出现在外男榻上，萧逸风当着她面砸碎合卺杯的模样，比北疆战场染血的刀锋更骇人。
"王爷到！"
蟒纹皂靴踏碎月光，玉佩的叮咚声曾是闺中最缠绵的私语。沈云舒竭力睁开肿胀的眼，萧逸风玄色大氅上银线绣的云纹泛着冷光，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拖去乱葬岗。"锦帕下传来闷声，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腌臜。
侍卫粗粝的手掌钳住她双臂，拖行间旧伤崩裂，在青砖上划出蜿蜒血痕。路过西角门时，沈云舒忽然瞥见墙根几簇新发的野姜花。
那是她嫁入王府头年亲手栽的，如今竟在腐土里开得肆意。
乱葬岗的夜雨浇透草席时，沈云舒的魂魄正悬在半空。野狗撕扯着青白的断肢，远处瑞王府的灯火却煌煌如昼，隐约传来《贺新妃》的曲牌声。
她认得那戏班，半月前萧逸风还搂着她笑说："待你生辰，请他们唱全本《牡丹亭》。"
怨气化作赤色业火，烧穿阴阳界限的刹那，她听见自己枯骨间迸出厉啸："若有来世......"
......
再睁眼时，枕畔金丝鸾帐轻摇。菱花镜中少女云鬓微乱，额间花钿还是大婚时的并蒂莲样式。沈云舒怔怔抚上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