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整理了一下锦袍,温文尔雅地含了丝笑,彬彬有礼胸前抱拳一礼,“好说了,在下纯狐大世子紫筑。”
神游好半天的兔子长耳此刻登时来了精神,“大柿子?在哪里在哪里?”
此刻,小薛难得和那登徒子颇有默契地同时给了它一个白眼,异口同声道:“一边待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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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沉闷的夜将小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似乎是着了梦魇,可梦里的一切感觉却又清晰分明。
一番番画面的迭更交替,波光粼粼仙气缭绕的水池,迎着徐徐香风而举的朵朵碧色芙蕖,众人畅谈酣饮,谈笑风生。
在那满杯酒水里的觥筹交错间一个神仙妃子般的美妇人浅浅啜了一口酒,却一不小心漏洒了一滴落入旁边的一株芙蕖身上。
那茎碧叶绿的仙池芙蕖于池水中一个抖晃便俏俏地脱落为一个女胎。
原来那神仙妃子便就是鼎鼎大名的西王母,她钗钿摇动,笑容深深,丹唇轻启,赐名道:“既是与我仙家有缘,便就落地为个芙蕖仙吧。以后,就唤个清漓好了。”
众仙皆举了杯子赞颂西王母对苍生无限厚爱,施恩泽绵延万物,便是小小的一株碧蕖莲也能得了福祚落化升仙。
彼端酒影调笑,香浮云动,众仙脸上皆是一副其乐融融仙福祥和的样子。
梦里的小薛站在远处,她看得明白,感受得也清楚,却开不得口,动不得手,便只能焦虑地看那刚刚落化成人的芙蕖仙背对着自己赤身跪坐在萱草地上。
满池子边上那么多人,个个喝得面红耳赤舌头大的,人人只道她区区一朵芙蕖荣登仙班欢喜还来不及,又哪会顾理到她心里的感受。
小薛自觉惊奇,自己原不是多管闲事瞎操心的性格,却在今日的梦境里无论是窘迫也好,忧心也罢,都真实得没有理由。
她正思忖着,就听清落落的一个声音,甚是温柔道:“你出于清水,濯芳漱玉。莫嫌我这男儿身污浊便好。”
身上多了件玄色外衫,她羞涩而感激地抬了抬眼眸,只见那人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唇边挂着那一抹淡笑干净到极致。
她怔怔地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盈盈一握,便将她热烫得浑身颤抖。
强压住怦怦乱跳的心房,面色潮红地看着那平静暖人的面庞,不自觉的,她唇角弯弯,与他缓缓绽出一朵笑。
她落化成女胎的第一个如花绽放的笑靥,便就是给了他。
小薛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画面微微一晃,梦境却又变得不同,她忙提了精神继续旁观。
画面稍微有些凌乱,交错速度很快,却又刚好是翻看画本的速度。
小薛差不多看得明白。
从前,那男子吹箫,箫声索寞。
他观星,星空寥落。
他赏花望月,花自凋零,月自蔽。
不为其他,只为他尴尬的身份-庶出的四王子。
即便本是尊贵如他四王子,诸仙对他也都是明面上毕恭毕敬,背后里却无不捂鼻嗤笑。
而识得她之后,他吹箫,箫声引七十二仙鹤环跳。
他观星,星空密布排列出万千景象。
他赏花望月,群花芬芳,月光祥和。
诸仙虽然依旧不以为意,但总是目光里多了些许深深浅浅的羡慕之情。
只因她也陪同了他一起。
她是众人眼里王母身畔最疼惜的一株碧蕖莲仙子,因了她,他的生活便脱了枯燥,少了单调。
最初,只是为了当日那一衫蔽体的恩,后来,慢慢地却不能掩藏住那如火如荼的燎原之情。
情根一种,再难挣脱。郎情妾意,神仙眷侣也是艳羡的。她自一心只有他,眼中再容不得其他的人。
丰神俊秀的佳郎,郎情妾意的深情,你侬我侬忒煞情浓。
小薛颇为不屑地挑唇轻笑了下,世间男女,但凡相恋,不论仙凡,总不外乎都是这些类似俗气的段子。
她很不厚道地于梦里给了那对泛莲舟逐星于弱水之上的仙侣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言:“情爱男女最无聊,在一起消磨掉的甜蜜时光亦不过是做些两个人傻乐的傻事。”
她想得深了,脚恨恨地跺了一下。
这一跺脚,她就醒了。
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却蓦然察觉到窗外里有人!
“谁?”她急抓了床边的纱衣披风,摸了枕头下的防身利器抵在胸前。
想了想,却觉得不对,自己的卧房是在二楼,却何来的窗外有人呢?
蝉鸣声隐隐压抑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昏黑里,视野由不可视物渐渐变得清晰。
拿了火折子点着了灯芯。
于那滚滚泼墨般的夜色里,一袭青衣素寥,静静立在虚空里。
而那面容,眸眼的精致与梦境里那个仙子浑然便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只是那神韵,与梦里的那位却有些不大对。她突然失了声音,不能动弹,由着那抹身影踏夜而来,渐渐穿过她的身体······
4.
雅茗轩里的摆设很简单,一道屏风,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桌上摆着的是小薛平日里用到的茶具。
小薛微微倾斜靠着窗边,桌上是刚刚泡好的茶水,于那蒸腾袅袅的水雾里看不真切一张脸究竟是何表情。
“紫公子昨晚睡得可好?”她问。
“好,好得不得了!”他笑眯眯地凑上前去,细细地盯着小薛的脸看,片刻,窥破什么般地诡秘一笑,指尖点上她毫不闪躲的鼻尖,虚渺着声音道:“不过,好像小娘子你睡得不大好呢。啧啧啧,看看,看看,都有了黑眼圈呢。不过无碍,我这有神仙水,给你一擦就白皙水嫩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