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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大王,相国求见。"宦者令尖细的嗓音刺破晨曦。
嬴政指尖抚过腰间蟠虺纹玉璜,这是三日前吕不韦送来的"贺礼"。玉璜内侧刻着蝇头小篆:戒急用忍。
他忽然想起在邯郸时,那个总爱往他饭食里掺沙砾的赵国老宦官,临终前却偷偷塞给他半卷《商君书》。
"宣。"
吕不韦紫袍金冠踏入殿中,身后跟着十八名捧着舆图的侍从。
每张羊皮地图都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嬴政认出那是各国边境驻军的标记。
"臣贺大王加冕。"吕不韦躬身行礼,姿态却如师长面对稚子,"这是臣耗时十载绘制的天下堪舆图,愿助大王成就霸业。"
嬴政看着侍从将地图在殿中次第展开,秦国的黑色旌旗在地图上已蚕食了三分天下。
他突然注意到韩国边境有一处墨迹未干的修改——那是半月前刚被王翦攻下的成皋。
"相国昨夜又添新作?"嬴政拾起那卷地图,指尖在湿润的墨迹上轻轻一蹭。
吕不韦瞳孔微缩,旋即笑道:"大王明察秋毫。老臣听闻蒙骜将军连下三城,特命人连夜更..."
话音未落,嬴政突然将地图掷于火盆。羊皮在烈焰中蜷曲成诡异的形状,焦臭味弥漫大殿。十八名侍从扑通跪地,吕不韦的右手在袖中攥成青白。
"寡人要的不是修补旧图。"少年君王的声音清冷如渭水秋霜,"待四海归一之日,相国再为寡人绘新图不迟。"
是夜,吕不韦府邸地下三十尺的密室中,青铜蟠螭灯将人影扭曲在石壁上。嫪毐捧着酒樽的手在发抖,樽中清酒泛起细密涟漪。
"那竖子今日当众焚图,分明是在打相国的脸!"他将酒樽重重砸在青玉案上,"不如让太后..."
"住口!"吕不韦突然抓起案上错金博山炉,炉中香灰泼了嫪毐满脸,"你以为赵姬还是邯郸城那个歌妓?她现在满心都是亲生儿子!"
密室里死一般寂静。嫪毐抹去眼睑上的香灰,突然低笑起来:"相国可记得三年前那个燕国质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染血的丝帕,"他在骊山猎场被野猪所伤时,怀里还揣着与楚国王后的密信。"
吕不韦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当然记得那个意外,更记得三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