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问了出来:
「你给她下毒了?」
孟千羽脸涨得通红:
「本姑娘才不干这种下作事!」
「你把她气病的?」
孟千羽气得跺脚:
「都不是!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必须你去!」
「玉哥哥可是帮你挡下了淮安公主的灾,你得报答他!」
「救他的爱妾,非你不可!」
我可真是谢谢他了,也不知道这灾是从何而来。
进了翠微苑,却发现那儿居然比我这里还冷清。
啧啧,那温玉植当真小气。
屋内冲出一个虎背熊腰的丫鬟。
“七姑娘,你来了!”
那丫鬟一抬头,我彻底呆愣住了。
虽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世子爱妾选丫鬟的审美。
木兰若生得这般勇猛,多年未泄露女儿身也实在是正常。
看我愣在那儿,孟千羽紧急把我拽过来。
「快给她看看。」
我掀开珠帘,第一次看清了温玉植爱妾的样子。
大抵是好看的,只是生得过于英武了些。剑眉星目,配上精美发髻,说不出的违和感。
一时间,我有了一个猜测。
待搭上脉,疑虑被证实。
这爱妾,是个男子。
我看了一眼孟千羽,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做不得假。
所以,她知道?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己大概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终究是病人要紧,我沉下心切脉。
脉弱无力,当是沉疴日久。
「病人可受过伤?」
唤作阿礁的丫鬟回道:
「五年前受过严重的刀伤,这些年一直疗养着,本无大碍。」
「前些时日,为公……姨娘诊治的大夫遭了难,又未寻到合适的医师,故而旧病复发,恰逢昨日降温,病情急转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表达清晰,重点突出,这“丫鬟”虽生得粗犷,倒是个心细的。
「玉哥哥去外地接大夫了,可路途遥远,终是来不及。」
这孟姑娘当真是她玉哥哥的漏风小棉袄。
什么样的身份,才得男扮女装藏进后院,还需要舍近求远去外地寻医?
不过,人命危急,纵是火坑,也得跳得。
银针刺穴,辅以灵芝汤剂,病人稳定了下来。
我稍一松口气,却见身后阴影迫近。
温玉植回来了。
10.
刀抢先一步,落在了脖子上。
我深吸一口气:
「世子这是何意,我救了你的爱妾,你反倒要杀我。」
温玉植声音低沉:
「时安这么好的医术,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转过身看着他:
「当初我一根银针废了你的万世子孙你都不曾对我动杀心,如今却要为这人杀我。」
「世子,是你沉不住气了。」
刀子压了下来,靠近皮肤,有丝丝的疼意。
「京城名医汇集,你那针法,我早解了。」
我小心翼翼移动脖子,那人却又近了一步。
「世子,京城名医虽多,却只有我可以救他。」
既然要避开京城医者,这人的身份便是个不可显露于人的谜。
「他伤势极重,我可保他性命。」
「何况,我人在侯府,命若蝼蚁,无人在意。我于你们,是最安全的医者。」
刀终于离开了脖子,我摸摸脖颈,深呼吸一口。
「若有半分闪失,你与妹妹时宁,都别想安然离开侯府。」
好吧,他成功捏住了我的软肋。
这人当初伤了肺腑,且伤情日久,若要除根,我无能为力,但保他一时性命却是可以的。
温玉植明显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并未提出过分的要求。
只是从此刻起,我多了个贴身丫鬟。
「奴婢橘白,日后贴身服侍少夫人。」
说是丫鬟,其实是来监督我的。
每日往返于万芳园和翠微苑,那人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孟千羽沉不住气了。
「宋时安,你行不行啊,他怎么还没醒。」
温玉植又来探病,我告诉他:
「行医者,最忌探听病人隐私。世子该担心的,从来不是我。」
温玉植沉默片刻:
「千羽绝不会伤害他。」
我低头攒制着药丸:
「她破绽太多了。」
温玉植点头:
「千羽太过天真,且关心则乱。」
「多谢!」
不知温玉植与孟千羽说了什么,小姑娘红着眼出来,朝我深深一揖,便回到自己院子,再未出门。
病人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他醒来的场景,却与想象中的不同。
「又活下来了,温玉植,你救我干什么?」
温玉植冷哼一声:
「我才懒得救你,救你的另有其人。」
那人这才看见我,愣了一下,道:
「你是老温的新婚妻子。」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
这话说得有些怪,我未做多想,道:
「公子,生命可贵,既活了下来,自当珍重,如此,方不辜负了关心你的人。」
那人却皱起眉头:
「公子?我就说不穿这劳什子女装,扮成这么个恶心样子,还是让人一眼看穿了。」
「还有阿礁,他日日穿成这个鬼样子,脸都不敢洗了,生怕被自己恶心得吃不下饭。」
温玉植深呼吸了一口气:
「云澈,她是医者,稍一切脉就可辨出男女。」
我腹诽着,就他们那扮相,还需要切脉嘛?
云澈却混不吝似的躺了下去:
「我不管,这恶心衣服我是一天也穿不下去了。」
「活着没意思。」
我瞅瞅温玉植,他朝我微微摇头,我便不曾再开口。
只是临走时,看到了云澈手腕上的铜环,觉得似曾相识。
待出了门,我与温玉植道:
「他无生念,故而身体每况愈下。」
除却旧伤过重,病人的求生欲望亦是痊愈的关键。
「想让他彻底好起来,还是得解开他的心结。」
温玉植不语,只是目光深远地望着斜阳,一声叹息。
11.
除却每日往返万芳园和翠微苑,我继续在医馆坐诊。
只不过身边多了个跟班。
橘白虽是个行走的监视器,到底是个俏皮可爱的姑娘。
选她来我身边,大抵是温玉植仅存的良心。
我无意泄露侯府机密,故而行事并不瞒她。
只这几日,生病的百姓着实多了些。
盛世少饥馁,灾年多乱象。
原本医馆赠医施药,可解得不少疾苦。
可离奇的是,平日里效果极佳的方子,近日竟失去了药效。
百姓服用再多的汤剂,也起不到丝毫效果,甚至病情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