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本就年事已高，经此重创，一病不起，卧榻之上，他气息奄奄地看着顾南城，浑浊的双眼满是绝望与不甘：

　　“南城啊，顾家如今已是大厦将倾，为父无能，没能守住这份基业。

　　但咱们顾家上下几十口子人，不能就这么完了啊……眼下，唯有一条路可走，军阀赵崇武的女儿赵嫣红对你有意已久，你若娶了她，赵家愿出面帮咱们顾家度过难关。”

　　顾南城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与林婉清的山盟海誓犹在耳边回响，他怎能在此时弃她而去，另娶他人？

　　可看着父亲那病入膏肓的模样，想着家族昔日的辉煌以及众多亲人的未来，他又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父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与婉清……”顾南城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别的办法了！”顾老爷子猛地打断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继续说道，“这是顾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你必须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在这乱世之中，又算得了什么？”

　　顾南城失魂落魄地走出父亲的病房，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婉清，那个他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如今却要因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与此同时，林婉清在百乐门后台也隐隐察觉到了异样。

　　这几日，顾南城来接她下班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见面，他都神情疲惫，欲言又止。

　　林婉清心中满是担忧，她多次询问，顾南城却总是敷衍过去，只说家族生意有些繁忙。

　　直到有一天，林婉清在化妆间偶然听到几个舞女的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

　　“顾家出事了，生意垮了，听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顾南城要娶军阀家的女儿了，为的就是保住顾家。唉，这下那个林婉清可就惨咯……”

　　“就是，她还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呢，这下美梦该醒了。”

　　林婉清只觉五雷轰顶，手中的梳子“啪”地掉落在地。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心底的恐惧却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想要找到顾南城问个清楚。

　　而此时的顾南城，正被家族的事务缠身，四处奔走，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他刚从银行出来，便看到了一脸憔悴、满眼含泪的林婉清。

　　“南城，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娶别人了？”林婉清颤抖着声音问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

　　顾南城心中一阵刺痛，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许久，他才艰难地说道：“婉清，我……我父亲病了，家族生意垮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别的选择？”

　　“那我们的誓言呢？”

　　“你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

　　林婉清情绪失控，大声喊道，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顾南城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顾南城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婉清转身跑开，她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无助，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他的心中满是悔恨与无奈，可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却无力回天。

　　大婚当日，上海滩依旧繁华喧嚣。

　　顾府张灯结彩，红绸漫天，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可这热闹的背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林婉清躲在百乐门的角落里，手中紧握着一张当日的报纸，报纸上登着顾南城与赵嫣红的结婚照。

　　照片中的顾南城身着新郎礼服，面容冷峻，眼神空洞，而赵嫣红则一身凤冠霞帔，满脸得意。

　　林婉清看着照片，泪如雨下，每一滴泪水都似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心。

　　她想起与顾南城在外滩的月光下相拥，想起他的温柔承诺，想起那些美好的夜晚，如今，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

　　她的心好似被千万根钢针穿透，痛得无法呼吸。

　　百乐门内，歌舞升平，客人们欢声笑语，尽情享受着这纸醉金迷的生活。

　　而林婉清却独自蜷缩在黑暗的角落，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她的世界，从此刻开始，彻底崩塌……

　　4

　　顾南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