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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傅诗雅几乎快要停止了心跳。
她不可置信地翻开离婚协议书,末尾,是卢凌风清秀的手写签名。
他要与她离婚。
那一刻,傅诗雅脑子里轰地炸开,一片空白。
冬雨连绵,泛着萧瑟的寒意,挂在车窗上稀稀疏疏。
其实早就该料到了,迟早的事儿。
只是亲眼见到离婚协议书,傅诗雅还是全身发软般地瘫倒在了座椅上。
卢凌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是那样聪明的人。
曾经,只因为裙子上一点点的污渍,他就能敏锐地发觉自己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如今,她都已经将白桉养在同一个别墅群小区,隔三差五去探望、日日又不归家。
卢凌风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想到这,傅诗雅的心倏地骤缩,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样疼痛。
他们十年的感情,傅诗雅从未想过卢凌风会有离开她的一天。
傅诗雅猛地调转方向盘,狠狠踩下油门,往餐厅的方向飞速驶去。
她要和卢凌风解释清楚,她和白桉不过是一时新鲜而产生的欲望冲动。
路上,傅诗雅不停地拨打卢凌风的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她越发觉得难以呼吸,一颗心如同被悬挂在断崖边缘,随时都可能坠入无底的深渊。
傅诗雅一连闯了六个红灯,平日里20分钟才能到达的路程,她只用了六分钟就赶到了。
她脚步匆匆地下车,冲到餐厅里。
可熟悉的座位上,再没了卢凌风的影子。
傅诗雅立刻抓住路过的一个服务生,失控地问道。
“那个座位上穿米色大衣的男人呢?”
服务生摇摇头,“好像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傅诗雅冲了出去搜寻,可依旧一无所获。
她冲到服务台前,“我要调监控!”
监控显示,卢凌风走出了餐厅后,就进入了监控的死角,看不到他到底去向了何处。
冬夜寒冷,傅诗雅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
可她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裙子早已被岑岑冷汗浸湿,在一阵阵寒风中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傅诗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车上的。
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绝望地垂下头。
瞥眼间,看见放在副驾驶上的离婚协议书。
书页上卢凌风的签名,一横一捺,决绝又果断。
而签署日期,是一周前。
原来早在一周前,卢凌风就已经动了离开她的心思。
她猛地想起三天前,卢凌风问她的那句话,“诗雅,你还爱我吗?”
结婚五年来,卢凌风甚少问她爱与不爱的问题。
哪怕是她发现傅诗雅出轨的那晚,卢凌风也只是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握着她那件印着污秽液体的裙子,眼里是一片死寂。
后来,在傅诗雅的各种道歉、保证下,他们的关系逐渐恢复平和。
虽不如热恋时那样亲近甜蜜,可偶尔他们还会打电话,还会互相道晚安。
她就那样麻木不仁地做着他的傅先生,从未问及这样触及灵魂的问题。
傅诗雅猛地想起那天卢凌风平静又颤栗的眼神,仿佛是做离开前最后一次的确认。
而很明显,无论傅诗雅如何回答,答案都早已呼之欲出。
从出轨白桉的那一刻,她就玷污了他们十九岁的爱情,她就不爱他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傅诗雅飘远的思绪。
她猛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是白桉的来电。
几十分钟前,就是因为白桉给他发信息说感觉肚子疼要去医院,她才会选择丢下卢凌风。
什么时候,她竟会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只会摇着屁股取悦他的坐台男模,去伤害陪着自己走过了十年光阴的爱人。
傅诗雅摇头嗤笑一声,眼角噙着泪。
在白桉反复打来第三个电话时,她终于压着怒火接起了电话。
“诗雅,你到哪里了?我肚子好痛,你怎么还没回来?”
“呵,你肚子痛,找我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医生!”
傅诗雅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吓得电话那头的白桉一下就弱了气势。
“诗雅......我只是想你了。
你总是陪着卢凌风,不陪我。
这不公平!”
“公平?
卢凌风是我老公,你是我什么?”
傅诗雅嗤笑一声,又猛地大声怒吼道。
“小三啊。
你一个被千人骑万人骂的小三,还想要什么公平公正?!”
9
电话那头的白桉,几乎快要被吓哭了。
他紧紧攥着手机,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年轻又帅气,更重要的是,自己能给傅诗雅在卢凌风那里得不到的情欲与刺激。
他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病秧子卢凌风!
白桉甚至很早前,在和傅诗雅有了第一次接触后,就打听了他们的故事。
他甚至为了接近傅诗雅,还专门去了他们共同的母校进修了和卢凌风一样的美术专业。
他明明和卢凌风那么相似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处处比不上他。
白桉想到这,心里就涌起一阵入骨的恨。
一个可怕阴暗的想法从他脑海里蓦然腾升。
他要彻底毁了卢凌风,直到自己成为傅先生......
车内,傅诗雅毫不留情地挂了白桉的电话。
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点了一支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两年,她虽然一直和白桉保持着联系,但她的保密工作向来做得很好。
她从不准许白桉出现在卢凌风面前。
每次和白桉做过后,她都会细心地换掉脏污的衣服,再也不曾在卢凌风面前露馅。
所以,也许卢凌风只是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也许卢凌风只是因为这些天她不归家,陪她时间太少,在和她置气。
也许,她还有挽回一切的机会。
指间的猩红明灭,傅诗雅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浏览起通讯录。
目光扫视到“唐峻”时,她蓦地记起这个卢凌风唯一的在上海的朋友。
当年,卢凌风抛下北京博物馆的安稳工作,不顾一切陪她来上海。
这些年,她在上海一直孤零零,也就唐峻这么一个大学同学。
从前他们吵架,卢凌风离家出走,多半都会跑到唐峻那里去。
准确地说,是他无处可去,只有去唐峻那。
傅诗雅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立刻给唐峻打去了电话。
“凌风?
呵,凌风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傅诗雅,凌风为什么会消失,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傅诗雅深呼一口气,压下性子讨好道。
“我是有错。
我是要找阿风道歉的。
唐峻,他若在你那,还请你如实告诉我。”
“凌风不在我这里!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傅诗雅,如果凌风真的就此消失的话,那我当真希望你永远都找不到他。
因为你活该,你让我感到恶心,你......”
傅诗雅几乎是颤抖着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唐峻说到最后,只剩下对傅诗雅无比的厌恶和嫌弃。
她越来越觉得,卢凌风知道的一定比自己以为的多。
不然,唐峻是不会对她如此抗拒的。
傅诗雅思绪如同乱麻,她试图理清头绪,但自己的心犹如被无数只蚂蚁啃噬,叫她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傅诗雅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她再次站在熟悉的别墅前,只是,家中再也没有一盏为她而留的灯。
她上了楼,如他所料,家里空荡荡,卢凌风并未回来。
傅诗雅独自坐在偌大的客厅里,这是她第一回在家中等卢凌风。
从前,都是卢凌风一人蜷缩在沙发上,披着毛毯睡着,等着她的夜归。
等着她从另一个男人身上餍足地离开,回家。
这一回,傅诗雅通红着眼,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她走到洗漱间准备洗个脸清醒清醒,她才猛地发现,洗漱台上属于卢凌风的一切物品都不见了。
她慌忙地跑到卧室,打开衣柜的门,映入她眼帘的,是孤零零的属于她的衣服。
卢凌风的衬衫、外套、大衣,全都不见了。
这一瞬,她彻底意识到。
卢凌风是认真的,他不是躲在哪个角落和他置气,他不会再回来了。
卢凌风走后的一周,傅诗雅派人查了整座城市的监控。
可除了看见那天卢凌风从餐厅离开,进了监控死角后,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傅诗雅甚至派人找了所有汽车、高铁、飞机的出入记录,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卢凌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上海,消失在傅诗雅的世界。
就在傅诗雅失魂落魄的时候,一位自称是卢凌风的离婚律师,主动敲响了别墅的门。
律师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傅诗雅。
“卢先生在离开前,将离婚事项全权交由我负责。
请傅小姐按时签好离婚协议书。”
傅诗雅并不想听这些